“我说我们不熟。”
裴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何野知道他生气了,还是挺难哄的那种。
何野扯起嘴角冷哼一声,摇了摇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恶狠狠地说“你刚刚还喊着我的名字射了呢,他妈的那个傻逼居然问我们俩是不是朋友?
”
“你觉得什么样的恋爱叫恋爱?”
“我们做过一切恋爱才做的事,但我们却不是在谈恋爱?”
裴梧看着他,一双清冷的眼此刻通红,何野死死扣着他,骨节泛白,压着脾气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我多想大声告诉她你是我男朋友,裴梧是我的!”
裴梧亲亲他的额头,放缓语气哄他“是你的。”
何野转过头看着天花板角落里那点陈旧地蛛网,猛抽了几口气,试图冷静下来。
没事,没关系,无所谓,反正人在我这里。
裴梧很无奈,他倒宁愿何野干干脆脆哭出来。人的情绪总要有一个发泄的口子,哭喊闹打,任何一样都成,而不是像何野那样,把一切都藏在心里面,死憋着,憋成一股气折磨他自己。
这个晚上何野没有睡好,他几次试图入睡都以失败告终。他心里很烦,总忍不住翻来覆去,但他不愿意吵到裴梧。
何野轻手轻脚下床躲到客厅里,南方一入秋天气就凉的快,他穿着单薄地长袖t恤,身形削瘦,坐在沙发扶手上,脚陷入柔软的坐垫里。
他摁亮手机,有几条来自他爸的消息。
——考得不错!你们老师说你是这次考试全年级进步最大的学生,爸爸为你高兴!
——我认可你的坚持和努力,我答应你的要求。
——我重新联系了你原来学舞的那位教授,他说可以帮我们联系学校,应该过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小野,加油。
何野把手机收起来,不悲不喜,心里一点起伏都没有。
计划提前成功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就是他妈的一点都不高兴。
何野垂着脑袋,捂住脸。
他要怎么跟裴梧说?
这些天来何野沉默地一反常态,作为他的同桌俞定第一个感受到了不对劲。
但一到他们每天吃早饭或者一起下课的时候,何野就又变回那个何野,脸上懒懒散散什么都不在意,嘴里说着刻薄尖锐的吐槽。
他戏向来很好,好到俞定都不知如何开口。
那天的海啸最终以程度退学收场,糖块消失蚁群也四散。他们又变回同学的样子,穿着相同的校服隐匿在试题与考卷里,江城二中重新恢复以往的平静。
晚自习的时候江算又绕过来八卦“我听我10班的朋友说,这回是程度主动退的,刘兰正在气头上呢,他们班现在愁云惨淡。我今儿路过两回都没见他们班下课,又给关在教室里上课。”
俞定逗他“哪个朋友?”
“啧,”江算咂咂嘴无语的看着他“就朋友呗朋友,你问那么细干什么呢?”
“你还有哪个朋友我不知道啊?”俞定挤眉弄眼地笑,“不就是那个蒋欣怡吗?”
“谁?”何野凑了个热闹。
“就他追得那个姑娘。”
江算反手圈住俞定,脸红脖子粗“谁,谁追了?你别胡说八道,我们俩就好朋友,没事聊聊天。”
俞定椅子都被江算带的往后摇,不过他俩本来就坐最后一排,后边就是空气随他们闹也没人有意见。
“你给我放开,”俞定笑的不行了,对何野说“野哥你说哪个朋友在四月十四送巧克力啊。”他这话脱口而出,完全没过脑子,说完了也只管跟人闹去了。
但給何野听进去了,他附和着说“噢,想起来了,就你俩买了一堆巧克力,然后把它融了又当成自己的那回?”
“诶,野哥你不能这么说啊,心意到了就行了。”俞定振振有词。
江算一听就乐了“你还说呢,那回你追的姑娘呢?你还记得人家叫什么名字吗?”他说着又冲何野一抬眼“野哥你那回收的礼物可多了啊。”
何野撑着脑袋,一手在纸上写写画画,没接。他哪敢说那是裴梧送的啊,毕竟“你说哪个朋友在四月十四送巧克力啊?”
“嗨,”俞定梗着脖子,满嘴胡话“你不要为爱情绊住自由的脚步好吗?”
江算还想再闹,上课铃响了。金正国敲一敲课桌“上课了上课了,安静!”
费姐在晚自习最后一节课过来了一趟,在后窗的位置看了会儿,后排出乎意料地安静如鸡,既没人睡觉也没人玩手机。
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帮混小子居然能在高三奋发图强。她走进教室,宣布九月末最后一场周考的考场座位。
这回是全校统考,文理科都打乱了排在一起,每个教室,一列文一列理,按科发卷。
考试,又是考试,但所有人都麻木了,没有任何反抗和怨言,大家沉默地接受这一切。
何野给裴梧发消息:“我一会儿得去看考场,你别等我了,回家见。”
等了一会儿裴梧没回,何野也没在意。晚自习下课后跟江算一块去看考场,俞定先回家了说他懒得看反正是老位置,他就像颗钉子固定在全校最后一个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