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红了眼眶,一转头却见成蹊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
“有人吃醋了。”
当儿望过去,忍不住笑出声来,嘟囔着:“还知道吃醋,看来也不傻。”
温晏问:“成蹊,这次大将军又安排你做什么事?”
成蹊不能不回答温晏的话,别别扭扭地走上来,说:“处理贵妃一族的余孽。”
“李沅亭的尸体现在埋在哪里?”
“在城东的荒山上。”
温晏点头,“他是毒害太子的凶手,自然不能竖碑,但可以留个标记,若干年后如果霍蕲回来,至少还能去李沅亭的坟上看一眼。”
当儿道:“真是稀奇,霍家虽说好人少,但情种却多,不管是霍葑霍蕲甚至是霍太师,都不曾纳妾,霍葑的夫人不是也不肯和离,非要跟去西疆陪霍葑流放吗?”
“其实霍太师也算不上十恶不赦,从他的立场上看,他对皇帝和太子确实是忠心耿耿,想尽一切办法满足皇帝的要求,他与群臣作对,也不过是为了维护太子的储君地位,宁愿重金议和也不肯出兵,是为了省钱给皇帝建造宫殿,从他的立场出发,他没有错,霍夫人也这样想。”
温晏无奈地摇了摇头,感慨道:“可他不该把百姓视为蝼蚁,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早就给后世之人提过醒,太师聪明反被聪明误,谁也救不了他,可能他到死都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放弃他选择霍时修。”
当儿也叹道:“他为了笼络逢迎皇帝,给皇帝介绍了所谓修道之术,谁想最后皇帝为了长生不老,连江山都不要了,这就叫自食恶果。”
温晏的思绪缓缓蔓延,一幕幕画面闪进他的脑海里。
时间都静止了,他突然很想霍时修。
可惜霍时修肯定在筹备登基大典,没时间来陪他。
霍时修没有来,医馆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诚王与诚王妃。
他们只在医馆开张那天来过一回,劝温晏回家,温晏不肯,他们便放下钱离开了。这次诚王脸色很严肃,开门见山道:“你和霍时修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温晏低头看书。
“当初和离闹得那么难堪,大清早的被赶出家门,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你现在还要再去趟他的浑水吗?”
温晏闭口不答。
“听说他常常深夜来找你?”
“没有。”
“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心态也会有所变化,未必还会珍惜你。”
“那父王特意过来,是想给我什么好建议?”
见气氛紧张,诚王妃走过来缓和道:“晏儿,你父王的意思是,他不希望你再在霍时修那里吃亏,今后不管是嫁是娶,都重新择一人终老,我们也能放心。”
“不用了,我认定霍时修了。”
“你——”诚王恨铁不成钢道:“你瞧瞧霍时修现在,和他爹一个样子,挟天子以令诸侯,猖狂至极!”
“父王,他真的有那么不堪吗?还是你依旧不肯承认当初看错了人?”
诚王哑然,半晌沉声道:“我没有看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用时间来证明。”
“好啊,就用时间来证明。”
我没有看错人,更没有爱错人。
诚王和诚王妃离开后,医馆又重新陷入寂静,又过了几天,登基大典开始,宫里送来礼柬,温晏并不在意,以身体不适为名拒绝了。
他知道霍时修很忙,不会过来,于是下午就去很远的郊外给一对病重的老夫妇复诊,直到过了晚膳时间才回来,一推门发现灯火通明,霍时修坐在桌边,一手揉着眉心,见他进来,抬起头朝他微笑。
“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怎么能不来?”
温晏一愣,慢吞吞地走进来,正要关上门闩,却被霍时修喊住,“晏晏,带你去个地方。”
霍时修用帕子蒙住了温晏的眼睛,又把他领上马车。
到了目的地,马车停下来,霍时修将温晏抱下来,一路径直往前走了许久才停下来,他将温晏轻轻放下,然后解开了他脸上的帕子。
入目是一个秋千架,四周长满了温晏曾经喜欢的三瓣小花,因为是深夜,花圃周围又挂满了灯笼,亮如白昼。
“花开了,我来接你回家了。”
温晏笑了笑,抓住秋千的吊索,然后转过身坐了上去,霍时修在后面轻轻地推他。
“还不错,我很满意。”温晏说。
霍时修可能是刚从大典上离开,身上还穿着华贵的黑底金边朝服,看起来俊美得不像话,他低下头,语气蛊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道晏晏答不答应?”
“今晚,我们洞房花烛夜。”
温晏怔住,“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房里忽然亮起红烛,婢女送上来一方红盖头,霍时修接过来,放在了呆滞住了的温晏手上。
“你什么时候偷走的?”这方红盖头明明被温晏藏在自己的木匣子里。
“不小心发现的。”霍时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