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底蕴深厚尽管只是一处别院也布置得书香遍地。别院造型独特,院中有院。内院以香樟做墙,内筑精舍。
精舍外有露天石桌,王弗阳坐在石凳上,做老农打扮,头系汗巾,穿褐色棉袍,脚下踩着双布鞋,连身侧候着的下人穿得都比他更像主子。
他年岁约莫廿五,国子脸,浓眉大眼,鼻似孤峰,唇线凌厉。
手里正捧着一本书翻看,不时拧眉。一盏茶后将书随手扔在地上,不屑道:“放的哪门子屁。”
下人唤作方归的神色大变,一声祖宗一声爹弯腰将书捡起,拍干净上面的土苦口婆心的劝:“爷,你就是再不喜张子也不能说这样的说啊,在家还好,要是在外头让人听见非得结仇。”
王弗阳劈手夺过书册重重摔地地上,横眉冷对:“张子?他也配尊子?曲解圣人之言,学了些皮毛舞文弄墨,受浅薄之人追捧还真把自己当盘菜,此人非子为贼!损害儒家精意之大贼!”
方归吓得肝胆俱裂,也不敢再捡,好言劝着:“祖宗你出去可千万别说这些!”
说着他又想不通了,“爷你既然看不上张子,又为何挤着去买最后一本新注?”
“哼,”王弗阳从鼻子里哼出道不屑的气声,“看看他的粪作。”
“走吧,去圣人庙。”
方归松了口气,追上王弗阳往外走。
圣人庙修在贡院旁边,来年春闱考生们要先拜圣人再入贡院。
圣人庙尊三人,一是天下先师,孔圣。二是太祖皇帝,宋霸先。三是道门天尊,道德天尊。
王弗阳向来看不上礼朝太祖将自己与孔圣并列的不要脸行径,也看不上礼朝对道门的推崇。
因此一入圣人庙看也不看另外两殿,直奔主殿而去,焚香参拜。
年一过便是春闱,来圣人庙祈福之人络绎不绝,方归差点被挤成锅贴,他费力从人缝里溜到王弗阳身侧,扯着嗓子八卦:“爷你向来不爱凑热闹,怎么想到今天来圣人庙?”
王弗阳耽误的久了,身后急着参拜的学子一个劲儿搡他,他回过神眼珠子一鼓。白斩鸡样的学子心虚的扫了眼他隆起的臂膀,脸都吓白了,连连后退。
方归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他只恨爹妈没多给他生两双手,不能捂住王弗阳一张嘴。
果不其然,把烦人的小虫吓退后,王弗阳起身:“看了不该看的,去去晦气。”
方归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万幸没说不该说的,此处可是圣人庙,来往皆是读书人!要是被人知晓自家爷称张子为贼,他二人能不能囫囵走出去都要打个问号。
这时,主殿外传来阵吵嚷声,夹杂了一两声的呜咽。
王弗阳提了把方矩肩膀,“走,去看看。”
两人费力分开人堆,外面不知出了什么事,人挤人围了足足三层。透过人墙缝隙,依稀能看见一人跌坐在地。
王弗阳眼睛一眯,借着身量优势拎小鸡仔样拎着方矩,三两下就挤进最里面。
一做男子打扮的妙龄少女正环膝,瑟瑟发抖,周围人围着她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