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来号人的血从罗府蜿蜒而出,被雨水冲刷着进入水道染透整个上京。
罗府,一处密洞。“呜呜呜!”五言死死捂住罗芊玉不让她挣脱,哽咽道:“姑娘你还这样小,夫人怎舍得你去死,又怎舍得你被送去腌臜地受折磨,姑娘你听话,一切都会好的,你不是喜欢吃桂花糕吗,奴出去给你买好不好。”
罗芊玉停止挣扎眼泪大颗大颗的滑下,她抬起手向莫须有处祈求,像在祈求温暖的怀抱。
祖母,娘,哥哥,我害怕。
雨突然停了。
罗府正门外,监察司人皆披甲,为首之人沉声道:“拿攻城杵来,砸开!”
轰隆隆,轰隆隆,片刻功夫后大门洞开,监察司指挥室大手一挥,命令道:“列队,进!”
“等等!”这时一道略显急促的声音自侧边传来,指挥使手一顿耳尖微动已经分辨出了来人,他抬手下按:“停!”
转身迎上来人,笑道:“许久未见傅公子,真真宛如天上中人,晚生恍惚一看还以为是傅丞相大驾光临,听闻傅公子领了吏部的缺儿,今日怎么得空来寻晚生?”他往后让了让,又道:“正如公子所见,晚生忙得腾不出地儿,公子不如稍后片刻,待晚生料理完再与公子治上一桌小叙别情?”
来人正是傅秋池,他头戴方巾,身穿青色夹纱直裰,足上踏着粉底皂靴,比之少年时清减不少面颊略有凹陷,周身仪态也逐渐像傅丞相靠拢,如出一辙的临渊峙海。
傅秋池向指挥使略一拱手,寒暄道:“大人如今也身居高位,日日皆新大不同以往啊,说来失礼,今日我来有一桩事要叨扰大人盼。”说罢含笑看向指挥使。
指挥使作洗耳恭听状:“公子直言无妨。”
傅秋池用扇骨点了点手心,“也不和大人兜圈子,今日我来其实是受敝父之命,”说到此处傅秋池笑意收敛,绕着监察司众人走了一圈,停在一小后生身前,以折扇拍了拍小后生肩膀,“监察司美多人和罗府勾连不清,从祖上开始就有联系。”他又走向指挥使重新挂上笑,“当然我绝没有怀疑大人徇私舞弊的意思。”
小后生手心浸出冷汗,里衣也被白毛汗打湿,小腿微不可查的哆嗦。
指挥使拍着胸脯保证道:“公子放心!这些都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决计没有那些个吃里扒外的,公子你便随我一道进去,瞧见有哪些个搞鬼直接拖出来乱棍打死!”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傅秋池拱拱手,领着小厮跟在监察司众人身侧。
“进!”指挥使提了口气高声道。
一行百余人进入罗府,除了彼此踩水声与呼吸声外再没其他声响,指挥使不由得更慎重,下令道:“慢些,多检查周围。”他可不信罗府众人会束手待毙。
慢慢转过仪门即将步入正堂天井时,浓重血腥味蓦的拧成一股扑面而来。
指挥使心觉不妙,当即叫停,当即点了二人出列充当斥候,先去探个究竟。
不多时,随着一阵呼爹喊娘的惊叫声,二人跳着脚奔了回来,一脸的鼻涕糊弄着眼泪,声音瓮瓮的,但话里的惊绝谁都能听出。
“死了!全死了!都死在前面,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一人软软扑在台阶上,指尖颤抖指向被檐廊隐藏的天井。
在这兵荒马乱时,谁也没注意到随众前行的‘钦差大臣’不见了。
傅秋池领着小厮轻车熟路在罗府穿行,避开众人进入后院小花园,他停在座假山前,将折扇递给身后小厮,耳朵贴在假山上凝神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