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主意,几人走山道不下走了百来回,哪儿有块石头,哪儿有座亭都心中有数,前面不远处有处缓坡,轿夫们一齐发力加快脚步抬着罗锦年往缓坡去。
走得快了更是颠簸,罗锦年尾椎骨一麻,耷拉的眼皮子一掀就要发作,乞料刚要说话登山轿却骤然失了平衡猛的向右倾斜。他本就被人抬着在空中没有丝毫能借力之处,再加之他对轿夫们没有防备,两者相加,罗锦年眉上挑,猫眼微瞪,像只错愕的滚地葫芦。
直到腾空与下坠之感交替产生,罗锦年都不敢信——他们怎么敢!
“独玉!”王弗阳急得嘴上起了大串燎泡,抬手剥开树丫边找边喊,他一心四周察看没注意脚下,不慎踩到颗石子,腕骨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痛感过电般自脚腕传至全身,王弗阳痛得脸皮子直抽搐,但他不敢停,一瘸一拐地接着喊,“独玉!你在哪儿?”
宋凌刚跑出去时脸色青白的像落水鬼,万一出了事该如何是好,这么大个人让他领了出来还能平白丢了?
王弗阳这样想着,脸色时黑时白,好不精彩。
“王兄,弟无状,让兄忧心,”就在此时一人从另一端崖壁转了出来,穿着内绣玉兰花外藏苍竹的玄色箭服,足上踏双祥云黑底羊皮靴,正是宋凌。
王弗阳大大松了口气,强撑着不听使唤的腿,脚边侧挨着地面摩擦,三步并两步走到宋凌身前,用力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见他仍是风光霁月,稳如泰山,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心里憋着的劲儿一松,强压下的痛感瞬间反扑,王弗阳嘴唇,手指几不可察的轻微颤抖起来。宋凌忙接住他一只手,让王弗阳大部分力道靠在自己身上,他目光下移在王弗阳明显青肿的脚腕上稍一停顿,旋即收回目光自责道:“今日之事……”
“下山不拉着你小子痛饮三天让你爬都爬不起来,绝对不可能放过你,把这会儿抱歉自责的功夫都攒攒留到酒桌上求饶吧!”王弗阳当即出声打断,他不需要宋凌的愧疚,也不需要宋凌的自责,更不想趁这机会去探听宋凌最柔软的心脏。
人人皆有伤心事,人人皆有不可说,他们是朋友,互引为知己,知晓这些就够了。
宋凌唇角轻勾起,扶住王弗阳缓缓往前走,此时他已从心魔中得到片刻的解脱。
因王弗阳的伤势,二人自然不可能原路返回从小道下山,宋凌打算扶着王弗阳上官道,自己先下山招呼一架登山轿将王弗阳抬下去。
要去官道要过一架铁索桥,桥两边是平缓斜坡,坡上种满了玉兰花,此时正值玉兰花季,大朵大朵的玉兰花连成白色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