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不怕是假的。
那池子又冷又深,我又不会游水,怕死的本能趋势我在池子里不停地挣扎。
可我越是挣扎,越是往下沉,咕嘟咕嘟喝了一肚子冷冰的池水,身子越来越沉,力气也全都耗尽了。
他们站在岸上欣赏了一会我狼狈的模样,高抬贵手把我从池子里捞出来,还自以为很威严地问我知不知道错了,下次还敢不敢了。
我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偏偏气性又大,听到他们这样说,就是不肯低头,朝他们认错。
便自以为凶狠地去瞪他们,口里不服输地喊道:“我没错。”
可一开口,就露了底,我的嗓子是哑的,还带着哭腔。
我又羞又气,死死咬着牙齿,不肯再说一个字,只恶狠狠地瞪他们。
领头的那个弟子装腔作势地说着“算了算了。”
“我们大人有大量,这一次放过你,不跟你计较。”
“真是……哭什么,”那弟子看了一眼气得发抖的我,咕哝道:“搞得我们好像欺负你一样。”
难道不是吗?
仗着人多势众,仗着比我人高马壮,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我心中忿忿不平,不服气地一直瞪他们。
这个时候,苏涟漪出现了。
不但是那一次,几乎是每一次,我被欺凌的时候,苏涟漪都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帮助我,向我释放善意。
我也在苏涟漪的一次次帮助下程度消去了戒心,愈发把他当做好友。
苏涟漪成了我的好友,来戮峰的次数也变得频繁起来。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师兄同苏涟漪走得越来越近。
我也真是蠢笨,明明发觉自己的师兄遇事不去找我,反倒处处想着苏师弟,无论是口中念着的,还是眼睛看着的都是苏涟漪……
自己的师兄同自己的好友关系这样亲密,倒显得我是个外人,而我半分不对也没有察觉,只傻傻的为他们高兴。
很快,距离我拜入剑尊门下已满了一年,宗门里对我诸多的挑剔也愈演愈烈。
自从宗主之子找我“指教”起,以指点为由的折辱便一发不可收拾。
苏师弟每每看见这些弟子寻我麻烦,总是会挺身而出,他的年纪明明同我差不了几日,却处处强我数倍,说话自有一番令人信服的气度。
我笑苏涟漪的那群追捧者对苏涟漪言听计从,无论苏涟漪说什么都无脑吹捧,可那时的我又能比他们聪明到哪里去。
苏涟漪说什么,我都信。
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同他分享,无论得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第一个想到的也都是苏涟漪。
我是真的将他当做最好的朋友……
如今想来,我真是瞎了眼。
将虚情当做了真心。
被耍得团团转尤不自知。
……苏涟漪将我推向那头魔兽的那一年,我正好练气九层,在不断碰壁之后,终于摸索即筑基的壁垒。
在准备筑基的时候,苏涟漪约我下山。
择天宗规矩甚多,其中一条就是不许门内弟子夜间私自下山。
但那时,我同苏涟漪的关系极好,他喊我出去,我不问缘由便陪着他一起偷偷下了山。
我那时也才十一岁,心思浅,人也天真,怎么能想到这一次偷跑下山竟能毁了我的余生。
苏涟漪带着我一直走一直走,我问他要去什么地方,他也只说到了就知道了,叫我不要多问。
我那时也是蠢,明明察觉了不对劲,听到苏涟漪这么说,我就真的不再问了。
可我的信任,却以苏涟漪毫不留情的背叛惨淡收场。
一路上,苏涟漪都只带着我赶路,终于停下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作全然陌生的瘴气林。
随着苏涟漪带着我深入瘴气林起,便一直隐隐有一种被窥伺的感觉伴随着我,可我每每去看,却又什么也无法看见,周围的瘴气太浓,我甚至看不清一丈之外的景物。
我其实有些不太愿意继续往林中走了,但苏涟漪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相信他,也不愿意拒绝他,惹好朋友的不快,便一直强行按捺心里的畏惧,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一股带着极腥恶臭的风,隐约还有几分黏腻的恶心感。
似乎……是从脚下传来的?
脚下?
脚下不是地面吗?怎么会有风?
突然,苏涟漪问:“师兄,你要筑基了是吗?”
“是呀,”我答,那时天色也暗,周围的环境陌生又诡谲,我的心中其实已经有几分害怕了,苏涟漪的语气又有几分怪异,我的心头便更是不安,忍不住追问:“还没到吗?”
苏涟漪不答,反而往我的身后看去。
“你在看什么?”我心里不安,想要回头,又不敢回头,便怯怯问他:“是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