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蜷起身子。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
每一次,我觉得要熬到头的时候,每一次,我以为自己能够逃离深渊的时候,每一次我以为自己已经站到了阳光里……
我总是会被重新踢回深渊之中,与黑暗作伴。
永远,无法摆脱。
我早该知道的。
只是认清这样残酷的事实,叫我实在是有如刀割,太疼了。
我在无边的黑暗里无助蜷缩,不再奢求会有谁来救我。
忽然,我的余光掠过一抹银光,我怔了一下。
皎洁月色透过墙缝仁慈落下,借着这一抹光芒,我看清了——
原本我漆黑柔软的发丝,不知何时变得白如初雪。
一回生,二回熟,我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是我体内灵力亏空,内耗过度而出现魔化的特征。
不……
不行。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
我扶着墙,颤颤爬起。
冰冷的锁链缚在我的脚踝,我一动,便是一阵“丁零当啷”的响。
我低低喘了一下,目光落在脚踝上的锁链,他们怕我逃跑,便同绑什么妖兽一般拿这个锁了我的修为,也禁锢了我的行动。
是了,我就是想逃,也要先解开缚住我的锁链。
如何才能解开这个锁链呢?
我一时恍惚了起来。
身体的温度因为内耗而逐渐升至滚烫,有如烈火烹油,将我浑身的骨血燃烧殆尽。
如灼如烧,每一次喘息都是煎熬。
我用力缩成一团躲在墙角,十指紧紧扣着墙上的缝隙,指尖因为用力而变形,泛出不健康的苍白。
比起第一次的惶惶,这一回的我已经熟能生巧。
那只不过是身体对我这个不着调的主人做抗议,只是难熬了一点,熬过去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不适才慢慢淡去,但也有可能其实只是我习惯了这些感觉。
我脸颊苍白,几绺头发汗湿了,粘着瘦削的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一点,缓缓积攒方才耗空的气力。
四周万籁俱寂,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渗水声与虫豸窸窸窣窣的爬动声。
忽然,我听见一阵很轻的响动。
像是害怕惊动什么人,而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在黑暗中,燃起一团幽幽的烛火,却是慕礼去而复返。
“是你……”我认出他,心中戒备轻了些许,却又升起更浓的疑然,“你来做什么?”
“他们说只要魔尊肯退兵,就会放过你。”慕礼却答非所问,兀自在那絮絮叨叨,“可魔尊退兵后,他们真的会放了你吗?”
不等别人来应,慕礼说完,自己先摇了摇头。
“他们这样对你,实在不公平。”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公平?这话还真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所以,你是来?”
“我来放你走。”慕礼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钥匙,一下子就解开缚在我身上的锁链。
被锁住的灵力瞬间如甘霖滋润我干涸的经脉,我一时怔愣住了,“你要放我走?”
慕礼点点头,伸手扶我,“能走吗?”
等等,“你不是……”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之前他不是被苏涟漪哄走了吗,怎么……我难道是睡过去了,可这个梦也太奇怪了吧。
就算是……
我的眉头拧了起来,怎么会是慕礼呢?
或许是我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慕礼同我解释起来,他说他之前的离开并不是应真的被说服,而是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
“没必要同他们撕破脸,毕竟,还要把你救出去。”
我隐约意识到什么,终于反应过来,“所以,你没有相信苏涟漪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