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冤枉。
他真的很少想过娶妻生子的事,昨天不知为何被鬼迷了心窍,娶妻生子的话才脱口而出,可那不是他最真实的期望。
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宋殊禹不走挺好的。
他和宋殊禹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习惯了两个人,哪怕苦点累点,也不想回到一个人孤零零讨生活的日子。
可宋殊禹迟早要走,他不能把这些心里话告诉宋殊禹。
宋殊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对家里的东西已经非常熟悉了,他洗完碗筷,又拿来帕子把桌面擦拭干净。
期间,柳玉就在边上看着,偶尔搭把手。
下午,柳玉还有其他事要做,宋殊禹也打算加快速度抄完第一本书籍,忙完过后,两人便开始各自做各自的事儿。
……
柳春华盼了一个上午,总算在正午时分把自己的宝贝儿子盼回来了。
卢连才坐了许久的牛车,一路颠簸,屁股疼得要命,到家后也没个好脸色,把气全部撒在柳春华和卢召田的头上。
卢召田气得跳脚,拿起扫帚就要教训这个没大没小的儿子,可扫帚还没敲出去,就被柳春华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吓破了胆。
“我们儿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敢对他对手,我跟你拼了!”
柳春华骂完,转头看向卢连才。
她变脸一般,笑呵呵地说:“儿子,娘给你炖了母鸡汤,你先去洗个手,娘这就去盛汤。”
“我走了这么久累都累死了,不想喝汤。”卢连才一脸烦躁。
柳春华闻言,心疼地绕到卢连才身后,替卢连才捏了捏肩膀:“累就回屋歇着,母鸡汤给你留着,等你歇完起来再喝。”
“好。”
卢连才抬脚就走。
可走到一半,他想起了今天早上遇到的一件事,连忙转了回来,“对了,娘,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
“我们家在县上的铺子和住宅不是全部租出去了吗?今早我准备回来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了租我们铺子的陈老板,他说昨天下午有几个人在他铺子外面晃悠,说是找一个叫柳春时的人。”
柳春华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他们找春时?”
“对,就是找柳春时。”卢连才见柳春华唰的一下白了脸,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娘,柳春时是谁?”
柳春华没有回答卢连才的问题,她像是陡然想通了什么,猛地上前一步,用力抓住卢连才的肩膀:“他们还说什么了?他们找春时干什么?”
“娘,你抓痛我了!”卢连才嘶了一声,用力挣开柳春华的束缚后,他满脸不快地说,“陈老板说,他们自称以前认识柳春时。”
这一瞬间,柳春华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猜测,其中最让她恐惧的猜测便是柳玉的另一个爹从京城找来了。
倘若柳玉的另一个爹真是京城里的权贵,那么在他得知自己的亲生儿子被她霸占财产还被她赶出家门之后,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她的全家……
柳春华越想越怕,身体都在发抖。
怎么办?
那个人为何找来了?
柳春时不是说过自己和那个人毫无瓜葛了吗?柳春时骗了她?!
“娘!”卢连才被柳春华难看的脸色吓到了,和卢召田一起上前一左一后地扶住柳春华,“娘,你怎么了?”
柳春华身体发软,没有反应。
卢连才紧张地看向卢召田:“爹!”
卢召田叹气:“那个柳春时是柳玉的爹,也是你死去的舅舅。”
卢连才惊讶道:“原来是他!”
“怎么办怎么办……”柳春华快吓哭了,“柳玉的另一个爹从京城找来了,要是被他知道我们做过的事,他肯定会找我们算账。”
“京城?”卢连才松了口气,拍了拍柳春华的肩膀,“娘你放心,那些人不是从京城来的,他们都是桐溪县的人。”
“真的?”
“当然真的,陈老板听人说过他们,貌似是县上的泼皮无赖,尽干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儿。”
柳春华一时愣住,惊喜来得如此突然,她正要绽放笑容,又听得卢连才开口了。
“他们说柳春时欠了他们的钱,有人证物证还有县长大人的公正,本来以为柳春时死了只能算了,结果打听到柳春时留了屋子和铺子,就来要钱了。”
柳春华再次懵住。
她从未听说柳春时对外借钱的事,她也不觉得柳春时会对外借钱,借的还是泼皮无赖的钱。
冷静下来,柳春华问:“春时欠了他们多少钱?”
卢连才沉默片刻,说:“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