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才迟钝地想起来今天是宋殊禹离开的日子,好不容易压了一宿的难受重新爬了出来。
宋殊禹替他把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摸着他的脸说:“感觉好些了吗?”
柳玉蹭着宋殊禹的手心,摇了摇头:“难受。”
宋殊禹附身在他发间落下一吻,又在床边坐了许久,直到听见外面的叩门声响,他拉住柳玉的手,低声说:“我要走了,但我向你保证,最快半年,最迟三年,我一定回来接你。”
柳玉闭上眼睛,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还有那枚扳指,你要收好。”宋殊禹摸着柳玉的头发说,“那是我的信物,倘若你有急事找我,带着那枚扳指找到任意一家正永当铺,告诉当铺老板你需要三十三两白银又三十三文钱,自会有人帮你捎口信给我。”
柳玉继续点头:“好……”
宋殊禹垂眸看着柳玉写满疲惫的面貌,安静片刻,突然补充:“要是你不想被外人知道你要说的事,也可以写信给我,寄到京城摄政王府西后门的腾辉裁缝铺,用两个信封装,外面的收信人是裁缝铺的老板魏亮,里面的收信人是我。”
柳玉吃力地睁开眼睛,哑着声问:“里面写‘甄大哥’收吗?”
“不。”宋殊禹握紧柳玉的手,他无比认真地看着柳玉,一字一顿,“是‘宋子臻’收。”
柳玉茫然:“宋子臻是谁?”
“是我。”宋殊禹说,“我姓宋,名子臻,宋子臻是我的名字。”
柳玉蓦地睁大双眼:“原来你不姓甄呀。”
宋殊禹笑:“臻只是我的名,扳指上刻的那个‘臻’字也和你以为的‘甄’字不同。”
柳玉听糊涂了,大脑本就转不过来,这下连思考的能力都被暂停,他呆呆望着宋殊禹。
宋殊禹担心柳玉醒来忘记他说的话,于是拿来笔墨把重要的事都写在上面,等墨汁晾干,他将宣纸折叠,塞进柳玉的手心里。
这时,叩门声响再次传来,比方才急促了几分。
宋殊禹站在床边凝视柳玉片刻,随后转身就走。
他走得很急,害怕只要柳玉出声挽留,他就会不顾一切后果地选择留下来,或者冲动之下把柳玉带去那个群狼窥伺的危险之地。
不过柳玉一直很安静,直到他关上屋门,柳玉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走出去后,宋殊禹瞬间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一点多余的情绪都吝啬外露,他看了眼曾夷,冷声道:“走之前,我要去见一个人。”
……
柳春华一家三口偷偷摸摸地回到村里,之后几乎没在白天外出过,他们像贼一样地躲了起来,不敢出声、不敢出门、也不敢和任何人打交道。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想办法凑钱还债。
他们知道自己名声不管是在县上还是在村里都烂透了,再在这里生活下去只会受尽他人的白眼和冷漠,还不如找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