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靖唇周的皮肤冰冰凉凉的,但嘴唇暖和柔软,轻轻一撬就能含到他的舌头,沈凌志的呼吸全喷在彭靖鼻梁侧面了,漫上去弄得彭靖眼眶发热,眼前一片模糊。
衣料之间相互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彭靖想到了晚上翻身时被子发出的声音,一样的隐秘和私人,他踮起脚,手揽着沈凌志的脖子亲得更用力了。
暗巷里没人走动,彭靖能听到他们亲吻时发出的微微水声。
巷子上透出的那缝天看起来很近,那些乌色的云沉下来,像是要把他们两个盖住。
沈凌志松开他,额头抵着彭靖的额头微微喘气。
“还逛超市吗?”彭靖伸手摸沈凌志毛衣的领子,那里起了一点毛球,他歪着头看沈凌志极力克制的样子,扑进沈凌志怀里。
“算了,”沈凌志摇摇头,“去了又想买锅。”
但他们也不想回家,街上没有人,天又黑,彭靖看了看周围,主动牵上沈凌志的手。
漫无目的地乱逛,偶尔躲进巷子里亲亲抱抱。
一直走到河边,彭靖牵着沈凌志顺着河边走,那座风雨桥安稳地扎在河上。
“我家那边没有这么好看的桥。”
沈凌志晃着彭靖的手。
彭靖还没听沈凌志说起过他的家乡,来了兴致:“那你家那边有什么呀?”
有什么?
有热干面,还有一座他年少时逃走的车站,有长江,那么大一条江,从小城旁边流过,沈凌志小时候去看,才知道江也是会起浪的。
但除了这些,也有些别的。
沈凌志慢慢描述:“我家附近有一座很大的市场,里面什么都有,过年时候我和我弟,还有我妈,就去里面买年货,我妈等鱼贩剁好鱼,我和我弟就凑在旁边水箱看鱼,那时候我可喜欢过年了,后来长大了,不喜欢家里人,也就不喜欢过年了。”
彭靖大概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现在再说起这些,往事却不能随风。
“我有记忆的时候,我家就不过年了,”彭靖被河风吹得缩脖子,“姑妈有时候会接我去住几天,过年时候理发店不上班,我就在家等我爸喝完酒回来,有一次我拿钱买了一箱橘子,那种很小一个的,差点被他打死。”
酒鬼骂彭靖有钱买橘子怎么不拿钱孝敬孝敬他,那顿打之后的第三天,彭靖就把他捅死了,血流了一桌子,有橘子滚到血上,沾了一圈红。
彭靖觉得自己对不起沈凌志。
他和沈凌志说是因为那天酒鬼骂他,彭靖才忍不住动手和他打架,最后失手捅死了男人。
可他从小被骂到大,酒鬼对他又吼又叫,彭靖也不会和他打架。
但那天酒鬼冲进他的房间,把床底下藏的剪下来的男模图扔了一地,拽着他的衣领让彭靖跪在他那个胆小的姑妈面前,愤怒地让彭靖给女人磕头。
为什么要磕头?也许又是发了酒疯。
彭靖给姑妈磕了一个头,看到有一张男人上半身的剪图飘在女人脚边,像极了他为数不多的自尊。
他的出柜就是这样毫无自尊地被酒鬼拖了出来。
酒鬼开始吼他,说他是变态,问他是不是跟男人搞鸡奸搞上瘾了,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酒鬼一脚踢中彭靖的背,面目狰狞地说他是被人操屁股的狗婊子。
女人手足无措地坐在沙发上,彭靖躺在地上向她求救,姑妈双手掩面哭起来,一个劲地尖叫和哀嚎,别打了,别打了,别打靖子了。
酒鬼踢他的腿,彭靖爬起来,用了全部的力气把男人按在桌子上,他第一次反抗,最后把刀扎在酒鬼的身上。
男人终于安静了下来,脸也不再可怕,像是酒醒了以后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