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施宁的观念里,流眼泪是不需要被人知道的,哭泣声可以藏起来,肩膀耸动的幅度可以再小一点,难过仅仅是暂时的情绪,一切都会过去。殊不知他这样不发一言默默流泪的样子更像被谁抛下的小狗。
原森大多数时候都搞不懂自己这个发小在想什么,那天喝醉酒的谈话却让他隐约有了方向感。
“我昨天回了趟老家。”他说。
陆施宁微微愣了下。
“我妈让我回去修电瓶车。”这话说出来挺搞笑的,原森却讲出来了。
陆施宁:“……她是想你回去看看她吧。”
“嗯,知道。”原森坐起来了,支着手挪到陆施宁旁边,“顺便和陆叔谈了谈。”
陆施宁眼睛微微睁大。
“你和他说过这边的情况吗,说你想留下?”原森将茶几上的pocky再度拿到手里,吃它像抽一根烟,低头落下的阴影都好看,“陆施宁,你应该知道嘴长出来是用来说话的吧?”
陆施宁不发一言。
“好好说说你心里的想法他们会听的。”原森说,“你又不是我,至少陆叔会听你说。”
“别一天到家心事重重的,你才多大啊怎么跟老头子似的。”原森说着抬头扇了下他的头发,恶作剧似的吓唬人,又笑着面对他,“你爸也挺理解你的,别想那么多了,爱做什么做什么,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哥吗?”
陆施宁看向原森,仍然像小狗一样的眼神,看人充满真诚。
他没办法不喜欢眼前这个人。
原森对他太好了,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原森是最疼他的人。
如果原森没有回来,他一定不会这么干净利落地提辞职。
迟到是借口,依赖于人才是真。
明天还有一更
第24章.是他别有用心
周三这天事情异常多,辞职申请批下来后陆施宁简直每时每刻都有事情做,他们经理也算是物尽其用,不管什么事都能想到他。
陆施宁看在工资的面上认了。没办法人总是要为钱低头的,可以心里骂经理,但要对金钱保持一颗虔诚的心。他安慰自己向来有一套。
下午给家里打了通电话,接电话的是陆母,陆施宁没有提辞职的事,随便拉了几句家常,换成陆父接电话,父子俩双双沉默起来。
陆施宁先说:“爸爸。”
“哎。”小老头声音里一如既往透着慈祥,仿佛能见到他笑眯眯捧电话的模样,“在那边挺好的?”
“嗯。”陆施宁说,“还行。”
“原森前几天回来了一趟和我说了些话。”陆父的声音小下去,像那天偷偷给他塞钱的小声,“你这孩子真是的,想在城里就在吧……我是说,觉得辛苦就回来。”
其实陆施宁最怕的是这个。
父母并没有强制他非要做什么,可是这样的姿态怎么能叫他不心软自责。
电话挂断后陆施宁在茶水间站了一会儿,接一杯白开水出来,同事招呼他,“经理找你。”
拿到需要打印填写的资料从办公室出来,陆施宁长长吐出一口气,这又有的忙,不知道能不能早点结束。
可再怎么努力都没能在下班前赶完工,他只好给原森发消息说自己可能去不了。
原森很爽快,回他两个字。
【不行。】
随后说:【可以等你,你必须来】
下午七点十分,他把整理出的表格扫描然后以文件形式发送,做完这一切立刻关闭移动数据,默念之后的事情不由他不由我。
做完一系列心理建设给原森打电话,问要去哪。
“你打车过来吧,到了我去门口接你。”原森声音有些沉,听起来兴致不高,陆施宁只祈祷待会儿自己不要遭殃。
天还亮着,像是白昼。
好歹是原森的朋友,怎么也不能随随便便去见。陆施宁在洗手间整理仪表,衬衫已经浸了汗,还好没有异味,把头发理顺,解开衣领的第一颗扣,看上去不那么严肃。
工作的这两年陆施宁确实成熟不少,刚毕业时他穿西装像偷拿大人衣服的高中生,浑身上下充满不协调感,试过几次就放弃了,还穿自己的便装,除非特殊情况必要穿西服,不然平时一件t恤解决一切问题。
坐办公室就是要穿宽松轻便的衣服。陆施宁今天特意为赴晚上的约穿了不那么透气的衬衫,还是很有诚意的。
可从出租车上下来,在酒店门口停下脚步,他举着电话抬头望的模样还是像未毕业的学生。
原森出来接他,面色淡淡地和陆施宁讲:“临时来了两个人。”
陆施宁有些疑惑地看他,“你也没说有几个人。”
“现在是六个。”
“加上你和我?”
“是吧。”男人回答地漫不经心,“进电梯,8层。”
陆施宁见状想了想说:“我今天提前完成工作了。”
原森终于偏过头看他,“你管七点半叫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