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施宁把左脚往前一迈,看了会儿抬头讲,“我觉得挺干净的。”
原森说:“这一看就是鞋印子,谁踩的?”
陆施宁只好说:“同学。”
“哪个同学?”
“快回家吧,老师留了好多作业,我都做不完。”陆施宁说完颠着书包往前跑了两步,又停下等原森。
原森跟上他,“挨欺负了?”
“没有。”陆施宁立刻否认。
等走到小区门口,老杨树底下围了一圈大爷大妈。
陆施宁有点好奇地望过去。八岁的小孩儿只有一米二几的个头,什么都看不到。
原森比他好不了多少,勉强看到个人影,想到早上听他妈念叨的,“是楼上卢阿姨的儿子回来了。”
陆施宁转过头,“就是考上s大的那个?”
“是吧。”
两个人对大学都还没概念,只是常常听父母和邻里讲起,那语气和神情都在说明这是个顶好的大学。而卢阿姨家的儿子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小区里诸多小孩的噩梦。
进了单元楼迈上楼梯,陆施宁犹豫再犹豫,开口讲:“哥哥,我能先去你家吗?”
原森转过头,“来写作业?”
陆施宁拽拽书包带,“擦鞋。”
“还不想让陆叔他们知道?”原森说,“那行,你先进屋,我去跟陆叔说一声。”
陆施宁笑起来,睫毛跟着弯,脸颊还有点婴儿肥,乖巧地应一声接过原森递来的钥匙熟练地开门。
原森家里没有一个人,老街区的房,暖是暖和,但总有一股霉雨味。尤其家里常常没人,味道更大些。
陆施宁抽动鼻翼闻一闻,他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书包还没放下,原森就推门进来了,“鞋架子上不是有你一双拖鞋吗,怎么不换?”
陆施宁从原森的房间里探出头,“换鞋脚凉。”
原森乐了,“哦,行,你先脱了我给你擦干净你再穿上。”
“我自己就行。”陆施宁这么说着还是走过去把鞋脱下来,和原森一起蹲着身。
原森大他两岁,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只有蹲着的时候两个人才能在同一高度。
陆施宁看着自己鞋子上的鞋印被原森擦干净,“其实我踩回去了。”
“还是被欺负了?”
陆施宁想了想,“我自己解决了。”
“还是亏了吧,他踩的可是你新鞋。”原森把擦干净的那只鞋摆到陆施宁脚下,“跟我说说是谁?”
陆施宁开始穿鞋。
“小鹿。”
“我已经解决了,你别再去我们班了。”
原森把另外一只鞋也递给他,不满道:“还嫌弃我去你们班?”
“没有。”陆施宁绑鞋带,一个蝴蝶结又一个蝴蝶结,“可是你去了被老师看见又要叫家长。”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明亮有神,是小狗才有的眼睛,“芳姨会打你。”
原森摸摸他的头,也是摸小狗一样的手法,“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坐在一个书桌上写作业,晚上原森的父母迟迟不回来,陆施宁就把原森拉到自己家吃饭。
陆母笑呵呵给两个孩子夹菜,陆父戴着老花镜看着电视。等到晚饭吃得差不多,陆母开口了:“你今儿见了没?”
陆父一蒙,下意识捂口袋,“什么?”
陆母凉凉看他一眼,“卢玉娟她家儿子啊。”
陆父松口气,“见了。”
“她儿子真是争气,考上了s大还年年都拿奖学金。人我看了,小伙子长得精神,白帅白帅的。”
陆父忍不住插一嘴:“你这什么比喻……”
被陆母一眼瞪回去了。
“咱家小鹿什么时候能上大学啊,我算算啊,四年、三年……”
“那还早呢,想那么多没影儿的事干嘛。”陆父说着看向把电视播到少儿频道的陆施宁,“只要我儿子开心就好,成绩那都是次要的。”
陆母推搡他一把,“行了,我去洗碗了,不跟你从这儿瞎扯,你也自觉点,钱拿出来。”
陆父装傻:“什么,什么钱?”
夫妻俩吵嘴的工夫,陆施宁悄悄凑到原森耳边,“我爸又去打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