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旧渴望有人爱他,现在原臻走了,这个家会不会比从前好一些。
原森漫无目的地想着,那天晚上到了很晚都没睡着。
##
“他和我妈结婚,因为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那个年纪结婚生子。
“后来搬到县里和一个大学生好上,我妈才知道他喜欢男人。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妈。”
原森身上有淡淡的酒气,还有薄荷糖的清香,侧脸仍旧好看,眼睫遮下一片阴影,整个人也陷在阴霾当中。
两个人倒在原森的床铺上,陆施宁看着天花板,脑袋一片空白。
原森说着说着就哭起来,确实喝醉了才会这样失控,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太大了,好痛。
可他知道,原森更痛。
“我以为他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从来没有变得更好,杨琼芳对原臻的执念好像刻在骨子里,究竟为什么恨,原森后来想通了。
因为曾经爱过。
爱一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杨琼芳永远不会承认,她只要自己恨,要自己为之作呕,还要紧紧抓着男人不放。
她已经不能做任何关于幸福的梦了,她也不要原臻好过。
原臻走后杨琼芳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原森打听他的动向,原森哪里会知道,他和原臻从未有过联系。
不是说同性恋是病吗?
他怀疑杨琼芳也被传染了,病得不清,病入膏肓。
今天精心打扮一番就为了证明自己过得很好的举动,更是引人发笑。
原森坐在餐厅,平静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谈论自己的未来。
杨琼芳说:“他成绩不怎么好,我怕没办法上大学,你想个办法吧,毕竟是你儿子。”
原臻说:“那不然就去国外留学吧,回国怎么说都能找个工作干。”
原森听着,面上没什么反应。
“原森,在说你以后的事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倒是说个话。”杨琼芳问他。
原森想了想,回答:“你不觉得恶心吗?”
对面两个人都变了脸色。
“你们自己想吧,怎样都可以,我都无所谓。”原森站起来,任凭身后杨琼芳怎么叫他都不回头。
走出餐厅的那一刻,他听到杨琼芳喊:“原森你到底想要怎样?!”
##
原森将脑袋埋进陆施宁的颈间,比陆施宁更像一个孩子。
陆施宁感到脖子湿润一片。
“小鹿,为什么不和我一块走了?”他忽然含糊问道。
陆施宁愣住。
“最近也不怎么和我说话。”原森说着去摸他的脊背,好像在确认他的成长,“小鹿长大了。”
陆施宁……陆施宁很清楚原森想要什么。从小到大,从七岁到十八岁,原森和很多人交好,和很多人成为朋友。他在缺乏爱意的环境下长大,渴望的东西也很简单——希望自己被认真对待、被在乎,最好能够被爱。
原森睡着了。
陆施宁侧过脑袋看着他无害的睡颜,忽然感到一阵难过,还是偷偷流泪了,却把嘴巴捂住不希望发出一点声音。像小时候那样,独自把委屈吞掉,擦干眼泪敲响对面的门,祈祷邻居家的哥哥还能找自己一块玩。
原森在睡梦中拧眉再次挨到他身边,像儿时那样抓紧他。他们离得很近,近到陆施宁擦掉眼泪微微抬头,就不小心碰到原森的嘴唇。
那根本不算一个吻。
可他的心跳还是无法抑制地加快,眼泪又涌出眼眶,俨然变成一个爱哭鬼。
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吻。
一场仅他知晓的意外。
小孩子还不擅长撒谎,也没必要说谎。
陆施宁做过最勇敢的决定,就是在最不能够爱原森的时候去爱。
明知道这份感情得不到回应,知道原森因为父亲的事情对同性恋有多么大的阴影,还是义无反顾地留在了原森身边。
如果没有人爱你。
他轻轻勾住哥哥的手指。
“我会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