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在四环附近呢,新的房子租金太贵了不划算。而且这边地段不偏,出门有公交车站,往前骑个十分钟的共享单车有地铁。”景晔和林蝉并肩走着,他帮林蝉拿了一个背包,“点外卖也很方便的。”
林蝉点点头。
景晔把他的背包往肩上挎,想了想说:“就……你以后要是来这儿念书,住腻了宿舍,不嫌弃的话,周末来我这边休息一下也可以,我给你钥匙。”
林蝉问:“你不换地方?”
“哎……”景晔头疼地说,“璐姐画了饼,说什么等我赚钱了走红了,就给我换到公司旁边的公寓去,小跃层,还能看夜景。”
“不好吗?”
“夜景有什么稀罕的,我们在重庆打车半小时就到南山了,小香港呢。”景晔撇嘴,“再说了我住这儿下楼就能买早餐。”
听了他的语气真情实感觉得夜景和高级点的公寓不如旧小区的包子铺,就像景晔也无比诚恳地解释等自己演艺事业终结后可以回家开超市。他的任性不体现在一定要做成某件大事,而只看喜好和是否值得。
“给你钥匙”四个字不声不响地在林蝉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他低着头,并没有景晔想象中地有所好转,反而连脚步都愈发沉重了。
微妙变化被景晔捕捉到,他拉过林蝉的手:“吃烤白薯吗?”
“诶?”林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以吃。”
景晔捏了一把他的脸,两三步跑向旁边的一个小铺面,没几分钟就捧回一个刚出炉的烤白薯,掰开后露出内里又糯又软的芯,将一半捧到林蝉面前。
“尝尝这个呗。”景晔自己啃了口另一半,“超好吃的。”
还冒着热气,林蝉只用指尖接触油纸袋,低头像景晔那样啃了一小口,被烫得直哈气,心里却没来由地涌上一股畅快。
景晔看向他:“怎么样?”
好吃,他想这么说。
但嘴里有烤白薯不能说话,林蝉一边吐气试图降低温度快点吃掉,一边诧异地回望景晔。路灯几乎照见林蝉脸上细小的绒毛,映出他眼内一个景晔的倒影。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买这个,冬天吃一个烤白薯,什么烦恼都暂时没有了。”景晔慢吞吞地说。
他是乐天派,很少说伤心所以林蝉好奇地问:“比如?”
“试镜失败好几次,经纪人安排了不喜欢的工作,考试和拍戏冲突了在片场补作业……第一次被粉丝示好吓到了……”景晔掰着指头数到最后一根小拇指,觉得有点丢人却还是顺畅说出来,“还有想家。”
万家灯火,春风迟迟未至,他在北京度过的又岂止这一个冬天?
景晔是从没说过“想家”的人,这种思绪很少成为他的困扰。当时他能为一腔不切实际的愿望毅然决然离开重庆,和爸妈多少起了点矛盾,自己也有愧疚不肯回家。当时景晔年纪也小,不知天高地厚的,然后社会就给他上了一课。
现在好歹做出一点成绩,尽管微不足道可刚好能挽救他那点可悲的自尊,他知道报喜不报忧,无声地和爸妈达成默契,自己不说,他们不问。
像习惯任何一样去习惯陌生的城市。
北京的天黑得早,夜晚仿佛比以前经历的长了很多。
“……第一次还是老板看我太可怜了请我吃的呢,说是看蹲在马路牙子上半天不说话以为快想不开了。”景晔说到这儿忍不住笑,“那可是我人生第一次吃免费晚餐。”
话音刚落,电梯也到目的楼层了。
他站在走廊里掏钥匙开门,没话找话地给自己打补丁:“不过很多事,经历过多了就知道不容易,也不会因为一次试镜陪跑就郁闷好几天。”
林蝉问:“那你想过找别的工作吗?”
“想过一些,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趁年轻有时间多做自己喜欢的。”弓身给林蝉拿了双新拖鞋,景晔反问他,“有没有觉得我很一意孤行?”
“没有,很酷的。”林蝉这句是实话。
景晔:“木木,我记得你很喜欢画画吧?初中就说以后要学美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