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阳点点头,好像整个人从繁忙和琐碎的事情中一下子抽身出来,还没适应,有些茫然的立在原处。
片刻后,他叫住要上车的助理,缓步走到助理面前,眉头皱了皱,从助理手里的袋子里,拿了个旧的小熊储蓄罐出来。
当年,他和傅然向家里出柜,风波闹的不小。
他父母对他这个长子寄予了太大的期望,接受不了他喜欢一个男人的事实。
双方父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罚跪,禁食什么招数都用了,最后一气之甩了一句“你要是喜欢男人就别认我们这个家”。
那一年他和傅然都只有十八岁,年轻气盛,小情侣爱的轰轰烈烈,爱情之火烧的滚烫炽烈,眼里谁也容不下,还真的拍拍屁股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他们挤在一个月月租一千五的平房里,下雨天漏雨,洗澡都要去二百米的公共浴室。
白天他和傅然去学校上课,放了学,傅然就去给人当家教赚钱。
他起初想帮傅然分担些压力,瞒着傅然一个人去外面打工,最后弄的满手的伤,被傅然提溜回来。
衣食无忧的两个大少爷,最艰难的时候连一碗面条都吃不起。
就这么咬牙撑了大半年。
那一年的生日,傅然带回来了这个小熊储蓄罐,说是以后一定会赚钱,给他最好的生活,不叫他跟着吃苦。
那个生日对蔺阳来说是永生难忘的,虽然没有以往盛大的party,华丽的蛋糕,却足以令他铭记一辈子。
再后来,是两家的大人撑不住,妥协了。
把他们找了回去。
蔺阳轻轻的捏着那个有些褪色的储蓄罐,轻轻晃晃,还能听到几枚硬币的清脆声。
蔺阳的心脏跳的有些缓慢。
助理手心冒汗:“蔺总,这个,要留着吗?”
蔺阳回了神,轻轻的松开了手,小熊储蓄罐跌落回了袋子里:“走吧。”
助理带着东西,上车离开了。
他目送着车子一路远去,然后才转身,却在那一瞬间眼前一黑,瘦削的身体晃了两下,摇摇欲坠的往地下倒一一
封晋在一旁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在蔺阳摔倒之前撑住了他的手臂。
蔺阳趣i超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待眩晕感散去,才轻轻的推开封晋,皱眉:“你怎么还没走?”
“我……”
封晋犹豫了,他到底该不该在这种事情再去追问蔺炎的事?
好在蔺阳好像也没有功夫等他做出回应,低着脑袋,对齐叔说了一句“请他回去吧”后就离开了。
齐叔上前:“封先生,您请回吧。”
封晋面色很白,在夜色里更家明显,“他的身体没事吧?刚刚都……”
齐叔满脸的担忧:“哎,少爷只是太忙了而已。”
“嗯?”
“这大半年,老爷子和夫人的身体都不好,都在医院养着,还是两家专科医院,少爷白天要去公司处理事务,下了班就得赶去医院陪护,正好二少爷在国外的一些事情还没处理完,也要大少爷时刻照顾着,蔺家还有些难缠的亲戚……”齐叔叹气:“大少爷哪里还有时间处理自己的私事,和傅先生的矛盾也就越来越多……”
封晋皱眉:“蔺炎不是说会带爸妈出国疗养的吗……”
蔺炎好像是个禁忌,一提到就让齐叔变了脸色,干巴巴的笑了笑,“封先生还是早点回去吧,我也要去看
看大少爷了。”
封晋又一次被拦在了院门的外面。
他站在原处,许久许久,才忽然意识到。
他好像,真的联系不到那个人了。
那个人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里,就仿若他从未来过。
这种感觉像是有人拿了一根绳,缠绕住他的脖子,却又不给他一个了断。堪称折磨。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封晋开始失眠。
小桃是封晋的生活助理,她是最快发现封晋变化的人。
“封封,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啊?”
封晋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笑笑:“没有啊?”
“可是你脸色很差。”
化妆师绐封晋上了一层粉底,笑:“是不是熬夜熬多了?年轻人就是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你看你这黑眼圈,我要多上一层粉才能遮得住。”
封晋一向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真没有。”
他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就在综艺录制的现场晕倒了。
节目组吓傻了,赶紧叫救护车,把封晋送去了医院。
封晋没亲属,小桃就给顾清让打了电话,顾清让得知封晋出事,几乎是一瞬间,就觉得此事不简单,再联系到最近封晋的反应,绝壁是和蔺炎有关系,忙的推掉工作跑来医院。
封晋醒来时,顾清让就站在窗口对着月亮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