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不算陌生,他以前听陈欢提起过,那是隶属远声集团的一个远郊农场。
林藏随手拿了一个金黄饱满的橙子,抓在手里抛了两下,眼神飘飘忽忽地落在了窗外。
他想起早几天前,钟声给他发微信,说起远山春墅那边的超市进了一批新鲜的蔬菜水果,品质相当不错,问他要不要订一些送奶奶。林藏当然说好,并且给对方转了买水果的钱。
当时林藏还觉得好笑,这么大个老板居然还亲自推销水果,现在想想,其实不过是找个借口问他奶奶的地址罢了。
如果不出意外,奶奶现在一定每天都能按时收到新鲜的蔬果。
即便相关经验为零,林藏也猜到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至于今后该何去何从,答案暂时无解。
☆、第二十五章
接下来的两天,林藏的日程表上满满当当的全是专业课,他抽空看了一眼朋友圈,在一堆美食和自拍的图片中,瞧见了钟声刚发的一张照片,是从候机大厅的角度拍的飞机的半个机身,色调是冷冷的偏灰色,配的文字是“马上起飞,→j省。”
“看来这几天都要出差。”
林藏点开钟声的朋友圈,翻出了之前他在度假村给自己拍的照片,并默默保存到手机里,然后给钟声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下午,林藏接到研究生院的电话,通知他过去签协议,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问对方:“您确定是签出租教室的合同?”
对方连连说是,就差回复他“100个确定”了。
林藏有些发蒙,自从周三在研修班的课堂外狠揍了赵嘉轩一顿,他基本就把租教室办补习班的计划自行删除了,现在突然被告知此事可以顺利进行下去,有些失而复得的惊喜。
最近出人意料的事太多,林藏也习惯了,所以他接到通知后想也没想,直接去了研究生院。
签协议的过程简单快捷,快到林藏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就已经结束了。
走出研究生院的时候,他回头看看肃正的院办大楼,再仔细翻看那薄薄的几页纸,确认了上边确实有院领导的签字以及鲜红的公章,反复暗示自己一切都是真实有效的。
即便已成事实,林藏心里依然不停打鼓,以他对赵嘉轩的了解,此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更不会白白送给自己一个这么大的好处。
自己刚当众狠揍了他一顿,难道不是应该更加疯狂地报复自己吗?多少年的仇家了,突然对自己以德报怨,这是什么鬼操作?
赵嘉轩该不会是憋了个更大的坏主意,在前边埋了一百二十个地雷等着自己去踩吧?
林藏不愿迟疑,纵然前方陷阱无数,他现在只想一条道走到黑。既然已经开了头,干脆不变应万变,咬着牙也要一路坚持下去。
回到寝室后,他就召集孙家俊和其他几位早已达成共识的同学,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补习班的名字定为“萌芽”,然后再按照自己先前的设想,给他们分工和布置任务。
散会后,一群人不分白天黑夜,如火如荼大干特干起来,大有舍身成仁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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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夜里,陈欢带着一身酒气,赶在宿管阿姨关门落锁前一秒晃进了宿舍楼,当他悠闲地哼着歌儿踏进寝室,屋内紧张有序的氛围令他一愣。
陈欢满腹狐疑,退到门口确认了一下门牌号,再扫了一眼屋内格局陈设,都没错,问题就在那些屋里的人!
没有闲聊,没有打闹,没有打游戏、谈恋爱、追网剧的……一切从前该出现在此时段的娱乐活动统统没有,一个一个都在埋头苦干。
陈欢跑到林藏身边,扳过他的下巴,对上那双乌青的熊猫眼,啧啧慨叹:“你这是抹了多厚的眼影啊?烟熏妆也不是这个画法吧?”
“滚!不帮忙还给我捣乱,没见我正忙得起飞了吗?”林藏果断拍开陈欢的手,继续对着电脑屏幕噼啪打字,完全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陈欢定睛看向屏幕,是l大校内论坛的页面,林藏作为楼主开了个帖子,大概就是面向全校征集家教资源。鉴于林藏本人的强大个人魅力和良好口碑,该帖一呼百应,留下有效资源信息的更是不计其数。
“你真的打算在校内开补习班?”陈欢依旧难以置信,林藏就这么风风火火地把补习班开起来了,在自己毫不知情、并且丝毫没有施以援手的情况之下。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是知道,但是……”陈欢扫了一眼宿舍里的其他人,个个都在投入工作,仿佛谁都是这项事业中不可获缺的一员,唯有他,是这个空间里与此无关的闲人。
他拖了把椅子过来,贴着林藏坐下,揽着他肩膀低声道:“他们都被你拉着一起干,怎么唯独不叫上我?”
“他们对我的想法很赞同也很支持,而你一开始就否决了,打消我积极性。”林藏头也不抬。
“我是真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我不知道你这么执着啊!你要是一早跟我说清楚,怎么不得给你投个几十上百万啊?”
林藏打字的手突然停了,对陈欢连推带赶,“赶紧走吧你,泡妞喝酒什么的也挺累人的,趁着大好夜色,您赶紧洗洗睡吧!养精蓄锐,赶明儿才好去做你的大买卖。”
“可是你这边儿……”陈欢不死心地拽住林藏衣袖,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我这就是小打小闹的,不足挂齿,就不劳您操心了。”林藏把陈欢推进卫生间,啪地关上门,“这会儿还有热水,赶紧洗澡吧你!”
陈欢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尚不知自己为何日复一日的总在林藏这里受挫,自己就差把心掏出来双手奉上了,奈何那片白月光总照不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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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城区的中央别墅区,像一朵盛大冶艳的霸王花,嚣张地绽放在城中最显赫地段,将四周一众高楼大厦都震慑得自惭形秽。
一辆破旧的白色家用小轿车停在了别墅区的入口,等待着门卫放行。
中年保安从玻璃窗后伸出脑袋,将小车前后扫了一眼,对这种目测不超过10万的交通工具十分瞧不上,“找谁啊?”
小车的主人戴了一副很夸张的蛤/蟆镜,三分之一张脸都躲在黑色镜片后面,他没有答话,向保安出示了一张物业特制的通行卡片,保安接过去瞧了瞧,口中漫不经心地念道:“a区3排1栋,a区……呦,这不是小钟总家吗?”
原本歪坐在岗亭里的保安如梦方醒,赶紧起身致歉,规规矩矩地把卡片递还给对方,“有眼不识泰山,您见谅,您请进!”
电控门禁随即放行,白色小车长驱而入,直直开向别墅区深处。
“先生,您的客人来了,现在让他进来吗?”老管家沧桑微弱的声音缓缓飘过耳际,堪堪把靠在沙发上睡着的主人叫醒。
钟声掐掐眉心,重新戴上眼镜,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叫他进来吧。”
他的嗓音听上去疲倦至极,出差几天下午刚到家,方才只是小睡片刻,浑身酸软和头昏脑涨并未得到明显缓解。他像一只困顿的野兽,白天在外厮杀太狠,此刻已然萎靡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