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在冰天雪地里匆匆结束,苏家人伤心欲绝,已然待不下去,率先离开了。
参加葬礼的人一个个撑伞下山。
崭新的墓碑前,还站着三个人没有离去。
苏誉陆辰星,还有顾铭朗,以及根本不知道何为死别的团子。
它不懂什么叫死亡,却也感觉到了周围笼罩着的浓郁悲伤。
顾铭朗伸手,摸了摸无精打采的团子。团子抬头舔了舔他的手心,似乎是在无声地安慰他。
被舔过的那只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戒。
而另一只,在他口袋里。
三人在雨中沉默着。
急促的脚步声踩在水坑上,溅起一道道水花。
一个身影朝三人冲了过来。
白色的蔷薇花被捡起,扔回了顾铭朗怀里。
一个长相清冷的青年,铁青着脸色,揪住顾铭朗的衣领,咬牙切齿:“不喜欢就别去招惹!做不到的事就别去承诺!你把他当傻瓜_样玩弄,现在他死了,你他娘的还来干什么?!”
“沈清。”
一道清冷低缓的嗓音响起,打断了沈清高举的拳头。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撑着一把黑伞,怀里抱着一捧白蔷薇,缓缓从墓地的阶梯拾级而上。
黑伞慢慢上移,露出一张惊人惊艳的脸。
季如风弯腰,将怀里的花放在墓碑前,然后转身,对沈清温柔地说:“过来。”
沈清显然很想一拳头砸死顾铭朗,但听见季如风的声音,还是不甘心地放了下来,听话地走到了伞下,不想给他惹事。
季如风握着他的手,把伞塞进去,然后走到了顾铭朗跟前。
站直身体,猛的一拳砸了过去。
顾铭朗险些摔在地上,却没有吭声。
季如风面无表情,这一刻的神情,完全冷到了骨子里:“这一拳,是替他打的,他打不了你,我帮他。”
然后转身走向苏誉,直接一拳将他抡倒在地。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一拳,是替我自己打的。两年前我把他交给你的时候,你可没说是拿他当个替身养。”
苏誉无言以对,沉默地受着。
最后剩个陆辰星,季如风没揍,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说:“至于你,我管不着,也懒得管。”
三个人,揍了两个。
然而谁也没有吭声,那一拳对他们来说,就仿佛是解脱一样。
缓解心口疼痛的绝佳良药。
季如风最后看了眼墓碑上的人,垂着眸没有说话,平静的神色里,看不出在想什么。
沈清走过去牵住了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说:“走吧。”
季如风低头看着他,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伞。
两人撑着伞,消失在了雨幕里。
墓地里是长久的沉默。
雨雪还在下,三人的衣服已经湿透,在寒冷的冬季透着刺骨的冷。
最终,苏誉转身离开。
陆辰星一直站到天黑,才迈开僵硬的步子,缓慢地下了山。
纪辰还在山下等着,顾铭朗接到电话后,才终于动了动,带着团子一起离幵了漆黑的墓地。
半个小时,顾铭朗又独自走了回来。
他一言不发地跪在墓碑前,借着头顶上的灯光,看着照片上的青年,眼底,一片心如死灰的萧条与惨
败。
“你死了,我还活什么?”
“我现在就想埋在你旁边,直到永远。”
“就让我死在这吧,无名无分地跟着你,我也愿意。”
三天后,顾铭朗被推进了急救室。
身为助理的纪辰被从国外赶来的顾老爷子骂了个狗血喷头,驻在地上的拐杖,追着要往他头上敲。
纪辰一个大男人,哭着说:“董事长,我那天明明把顾总送回家了的,他说他要休息几天,没想到他会重新跑回墓地里去啊。”
“闭嘴!这是理由吗?别忘了你是他助理,24小时盯着他是你的责任!”
纪辰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乖乖挨批。
最后是顾铭朗的母亲顾太太,担心自己父亲的身体,把他给劝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