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也是土葬,停了几天的灵,尸身已经有些异味了,来帮忙的村民们将棺椁放到一早就挖好的土坑里,然后由沈约这个亲孙子埋了几铁锹土,意思下,然后村民们就上前你一铁锹,我一铲子的埋了起来,很快棺椁就完全被掩进了土里。
一旁唱礼的人喊得情真意切,沈约也低垂着头默默地听着,仪式结束,村民们三三两两的往家里走。
这座山是沈家的,是沈家的祖坟,世代埋得都是沈家人。
沈约跟着村民往山下走,路过几个年代久远的坟包,却似有所觉得回了下头。
“怎么了,被虫咬了?”有村民注意到沈约的异常,一边用手中的棍子,打了打周边的草,一边道,“山上的虫子就是多,而且毒得很,一咬就是一个大包,是要注意点。”
沈约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感觉有人躲在暗处盯着自己,那阴冷的视线让他如芒在背。
沈约回了家,将这个事情和陈鱼说了。
正巧有电话打进来,是王景安。
王景安将自己那个警察朋友,告诉自己的事情和沈约说了,“付新兆未婚妻的尸体被发现了,是在……”说道这里,他有些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随后不自在的按了按头发,这才继续道,“在我之前租住的公寓里。”
沈约闻言朝陈鱼挑了挑眉,这个回答确实出乎他意料。
但沈约还没说什么,那侧的王景安又开口了,“我这两天在家里呆着,隐约记起了阵法里发生的事情,有一个事情,我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你,桃源那个地方我去过,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村子。”
原来王景安在桃源里并不是完全无意识的,他还是能看到一些事情,只不过他早就被之前的经历吓破了胆,有些魂不附体,也越发贴合了傻儿子的角色。
沈约果然睁大了眼睛,脑海里的蛛丝马迹串联了起来。
另一侧的王景安摸了摸胳膊,将那些恐怖记忆压下去,道,“我觉得这些事情有点太巧合了,便想着和你说一声。”
沈约夸他,“你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挂断电话后,沈约和陈鱼说了什么,然后又播出一个电话。
很快,安静的村子来了一辆警车,最后停在了沈家门口。
沈约一早就在门口等了,见民警问谁打的报警电话的时候,他举了举手,旁边闻讯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也证实了沈约的身份。
所有警察都一言难尽的看着沈约,在知道后者还是个公职人员后,他们的表情就更难以形容了。
但不管心中什么想法,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沈约将想跟着进来的村民们三眼两语的哄走,然后就像身旁的警察们说明了情况。
为首的老民警一脸正色的看着沈约,“你知道报假警后,有什么后果么?”
沈约点了点头,然后就告诉他们尸体就在沈家,只不过他也不清楚在哪里?
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这些经验丰富的警察们,还是看的出来的。
老民警示意新人拿来设备,然后就对沈家开展了一阵地毯式的搜索。
在找到第一具尸骨的时候,所有的警察都是面色一正,然后很快村里又来了几辆警车,紧接着沈家也被戒严了。
村民们围在沈家门口,议论纷纷,没人注意人群里多了一个陌生面孔,对方长得十分普通,属于那种见过也会忘掉的长相。
中年男人问了个村民,在得知对方也不清楚什么情况后,就离开了。
后面据村民们回忆,那天一共从沈宅里搬运出了几十具不明尸体,有些骨骸都不全了,简直称得上骇人听闻。
沈约虽然是报警人,但也是沈家人之一,警察出于规定,还是将沈约带了回去询问。
沈约被带走的时候,还伸手指了指门口的两具石狮,建议民警们将这两具狮子砸开看看。
老民警和沈约对视一眼,然后就命人将石狮砸了,地上的石块碎了一地,沈约想上前查看,还被拦了一下,最后还是和沈约对视的老民警挥了挥手,沈约在一堆石块中,果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将指尖的符纸挥了挥,后者便自燃了。
有警察想上前阻止,沈约却朝对方压了压手,“别紧张,不是什么关键性证据。”他看着从指尖落下的灰烬,又看了看从一开始就站在自己旁边的陈鱼,叹了口气,“我大概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沈约被带走后,连续被盘问了一天,因为实在证明不了对方犯罪的证据,沈约就被无罪释放了。但是发生了这么恶性的时间,肯定是要向社会做个交代的。
警局出公告的当天,沈约就接到了人事单位的电话,对方委婉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沈约答应的却异常痛快,显然早已猜到了这个结局,不久后,沈约就自动离职了。
无事在家的沈约陪着陈鱼玩了一阵子游戏,但他对这些东西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就在沈约觉得自己快长毛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
沈约来带了曾经来过一次的公寓楼,和上一次来得时候相比,这里显得更荒凉了,显然程媛的死给了这个本来就垂垂老矣的老楼最后一击。
沈约在约定的天台等到了对方,那人转过身的时候,沈约挑了挑眉。
“怎么,看到我的样子很失望?”男人的声音很年轻,但长相却是一副垂暮老人的模样,两相对比下,也显得更怪异了。
沈约摇了摇头,没有期待过,倒也谈不上失望,只不过有点惊讶而已,他实话实话,“我以为你的模样会更年轻。”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面上闪过疯狂之色,想起什么,他的脸上闪过怨毒之色。
程媛那个蠢女人竟然偷袭他,要不是他戒心强,差点也折在里面。
紧接着他的视线转移到了沈约年轻的脸上,想到沈约做的事情,他脸色也变得更狰狞了,“这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沈约耸了耸肩,这怎么能怪他呢,“我只是做了一个公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况且你已经多活了几百年,也应该住手了。”
“凭什么,这是沈家欠我的?要不是他们,我母亲就不会惨死,我也不会变得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真相比梦境中还惨烈百倍,几百年前的沈家虽然称不上是钟鸣鼎食之家,但也称得上是小富,家里唯一的独子生性浪荡,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沾花捻草,有一次他强占了一个女人的身子,并在对方的丈夫找上门来的时候,命下人将人打了个半死,没几个月人就去了。
骤然丧夫的女人哪里经受得起这种打击,她也想跟着心爱的丈夫去了,但寻死的那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因为时间点卡的太巧了,女人想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失去唯一儿子的公婆却不同意,坚持让女人生了下来,并且说不管是谁的孩子,从她肚皮里出来都是他们家的种。那个时候对子嗣的看重,是多于血脉的,没有香火是要被其他村民戳脊梁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