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2)

特有引力 生姜太郎 4164 字 9天前

岑柏言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继而一块更大的石头从天而降,沉甸甸地压住了他的心脏。

“叮”一声脆响,电梯抵达了一楼。

宣兆有些黯淡的眼神如同乌云散去一般,瞬间有了跳跃的光点:“柏言。”

岑柏言重重闭了闭眼,转过身面对着宣兆。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廓形大衣和围巾衬的宣兆好像又清瘦了一些。

“你怎么来了?”岑柏言冷冷问。

“我想见你,”宣兆还没有从震惊、失落、难受、喜悦等等一系列的情绪转变中缓过神来,他定定地看着岑柏言,竟然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刚才敲过门了,有位先生给我开的门,我以为他是你的恋人,所以我又下来了,然后——然后我觉得不是,我想起来你和我说过你在美国有个朋友,所以我又回来了,我在等电梯,我想再上去找你。”

“你找我干什么?”岑柏言由于奔跑而胸膛微微起伏,他似乎连丝毫的耐心都不肯分给宣兆,“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岑柏言的反应完全在宣兆预料之中,宣兆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的到来,宣兆发现他还是难以抑制的难受。

“我来是因为,”宣兆顿了顿,“我想要试一试。”

——虽然我知道你没有了我才会过得更好,但哪怕我们之间只剩下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你试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岑柏言快速说,仿佛多和宣兆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你现在可以走了。”

他异于常日的暴躁让宣兆有些不知所措,他冷漠的眼神像一把刀子,一下下地剜着宣兆心口,宣兆笑了笑:“明天就是新年,我想——”

“我不想。”

岑柏言突然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他的耐心很快告罄,上前两步抓起宣兆的右臂,不由分说地大步向外走。

拐棍在地上敲出急促又密集的“咚”声,宣兆跟不上岑柏言的步子,皱着眉挣扎:“柏言——”

岑柏言冷着脸,丝毫没有放慢脚步。

出了大楼,磕了药的醉汉看见岑柏言和宣兆,发出了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对着他们说一些下流话,这些话语让岑柏言心底的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他更紧地攥住宣兆的手臂,力道大的让宣兆觉得生疼。

前面花坛边有一段台阶,宣兆禁不住这样的拉扯,左膝一软,整个人重重跌在了地上。

岑柏言脚步一顿,扭头看见宣兆狼狈地单膝跪地,右手还被他死死攥着,岑柏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他喉结上下重重一滚,松开了抓着宣兆的手,背过身沉声说:“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暴躁,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宣兆,还是因为依旧会为了宣兆而失态的他自己。

“没事,”宣兆撑着拐棍,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温声说,“我没事。”

“这里环境不好,”岑柏言攥成拳头的双手无处可放,生硬地说,“我送你出去打车。”

“我不想打车,”宣兆缓步走到岑柏言面前,仰头看着岑柏言,“我不想走。”

第91章 重新追求你

“我不想打车,我不想走。”

宣兆站在比岑柏言低一级的台阶上,仰头直勾勾地盯着岑柏言。

他刚才那一下摔的不轻,左边裤脚灰扑扑的,撑地的左手也微微蹭破了皮。

岑柏言居高临下看着宣兆,少顷,他问:“那你想干什么?”

宣兆顿了顿,哑声道:“我可以和你一起过新年吗?”

“不用了,”岑柏言的声音里一点情绪都听不出来,他稍稍停顿后又补上一句,“我自己很好,比以前更好。”

宣兆愣了愣,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你之前随随便便跑到我的学校,现在又随随便便跑到我家来,”岑柏言嘲弄地一笑,“宣兆,你还是这么喜欢自作主张。”

宣兆觉得有一块浸满酸水的棉花塞在他的喉口,他每一次呼吸都在挤压那团棉花,水珠连绵不断地砸进他的身体里,一点点腐蚀他的内脏。

“我学会了很多新菜,我想给你做年夜饭,”宣兆用手指揉了揉眼睛,“我不打扰你,我.”

岑柏言沉默不语,只是用冷漠的眼神淡淡看着他。

这种眼神对宣兆而言是最致命的武器,既让他难堪的无地自容,又让他难受的如鲠在喉。他疼的额角都在抽搐,又强撑着不敢让岑柏言看出他的丝毫狼狈,用力勾起唇角,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一个人也过得很好,但是我想——”

“既然你知道,”岑柏言打断他,嗓音微微收紧,“那你来干什么?”

你为什么又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面前,好像你真的很在乎我、爱我。

你为什么还要来搅乱我的心绪,为什么还要让我疼。

宣兆又用力揉了揉眼睛,揉得眼圈发红,声音由于连夜的奔波而无比沙哑:“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起过年,不仅是今年,还有以后很多年。”

他这句话说的无比认真,配上他此刻泛红的眼圈和凌乱的头发,有种脆弱但坚定的矛盾感。

岑柏言看着宣兆,小半响后,突然轻轻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不是嘲弄、不是讽刺,宣兆心尖一软,旋即舌根泛起淡淡的酸意。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岑柏言有多久没有对他这么笑过了?

“如果是以前,你对我说这句话,我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你,”岑柏言摇摇头,乌黑的发丝随之微微颤动,“可是现在,我只会觉得荒谬。”

宣兆何尝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么荒谬,他也觉得自己太坏了、太厚颜无耻了,他能游刃有余地面对陌生人、亲人、仇人,曾经他也能够游刃有余地面对他的爱人,他唯独不敢面对的是自己的真心。

他耗费了太久太久才看清楚自己的心,但晚了就是晚了。

挽回一个人不是亡羊补牢,岑柏言只有一个,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岑柏言爱他时热烈的犹如飞蛾扑火,是他把岑柏言烧成灰烬,现在也是他一厢情愿地要把这团灰重新拼凑到一起,这像话吗?

——宣兆,你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