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柏言离开了那个“家”,顺着小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天色昏暗,他才觉得有些累了,找了个花坛坐了下来。
宴会那天,胳膊上的伤已经结痂了,由于处理不得当,恐怕要留疤。
他垂头看着那道丑陋的伤痕,越看就越恶心。
岑柏言啊岑柏言,你身高一八五,长得也不错,上的是名牌大学,走哪儿都是个青年才俊,收到的情信摞起来得有一层楼那么高,你怎么变得这么狼狈了?
优越的家境是从别人手里抢来、偷来的,温柔婉约的妈妈是假的,儒雅温和的继父是假的,娇俏可爱的妹妹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他一度以为他拥有了宣兆,拥有了属于他的真实,然而宣兆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宣兆.
这两个字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子,“扑哧”捅进了岑柏言身体里,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痛,他捶了捶左心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像一个瘾君子,急需能够缓解疼痛的药物,而宣兆就是疗愈他的药。
宣兆,宣兆,对,找宣兆。
他克制了很多很多天,然而这个名字一旦在脑海里出现,仿佛操纵着千百万只小虫子往他身体里钻,无孔不入,他指尖微微颤抖,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够了,看一眼我就能彻底不爱他。
在点下“相册”的那一秒,指尖猛地僵在了手机屏幕上。
岑柏言看着手机屏幕里倒映出的他自己那张脸,下巴上满是青茬,头发凌乱,眼皮浮肿,眼圈青黑。
太难看了,实在是太难看了。
岑柏言抹了一把脸,不就是被一个人玩弄了感情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地球上大几十亿人,每天被欺骗的不知道有多少,怎么就你一个要死要活的?
岑柏言抬手重重按着眉心,对自己说别再丢人了,岑柏言,你已经够丢人的了。
别下贱到连你自己都觉得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