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关,我好看吗?你刚认识我的时候,我经常这样笑,你说我像神话里的美少年,你还记得吗?”
“啊呜呜……唔……白,白……”
“关叔叔,这段日子你太伤我的心了,你怎么能想着回到那边去?既然已经养了我就应该一辈子管好我,死了也得跟我绑在一起,对不对?怎么能想着丢下我?”
“……”他的面色已然煞白,唇无血色,眼珠突出。
死亡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
我却不畅快,只感到一阵痛苦,心口被什么东西拧紧了,疼得要窒息。
眼泪从酸胀的眼眶中大颗大颗落下来,只能张嘴呼吸,哭喊着质问他。
“为什么?为什么啊!关山都同意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娶我啊!你养了我为什么不愿承认我啊,我到底哪里见不得人?哪里比不上你抛弃的老婆?你……你别想走,你根本没资格走!”
“顾白!”
突然,一个声音钻进我耳中、接着有人猛地从后面搂住我,将我用力拖开。
我早就哭得浑身失力,手上不由得一松。这便像松开了一根救命稻草,整个人自此栽入暗无天日的深水里。
根本顾不上管那个人是谁,我反身埋入对方怀中痛哭。他仿佛是骂了我一句,我也完全听不清,全身心都在颤抖和宣泄。
少顷,一只手落在我肩上,动作迟疑地抚了抚,僵硬的怀抱也随之稍稍敞开。
我闻到了迟雪的味道。
不是关山——这一刻,我掉出了顾白的世界,灵魂归位,呼吸间嗅到的人只有迟雪。我嗅到他在我们重逢那天喷过的香水味。
当时我好像很不适,很嫌弃,可此刻它让我安心,想要放纵一点什么——在没有人知道的、幽闭的角落里,释放属于向程的压抑和情感。
“别哭了,顾白,没事了,没事的。”迟雪轻轻安抚我,那只手从我的胳膊转移到背上,动作变得顺畅起来。
我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现,只知道埋头不见人的现在就是我最最安全的时刻。以入戏之名,我想怎么发癫都行。
这个姿势维持了相当一会儿,迟雪慢慢俯首凑近,和我交颈相拥。
“没事了,没人会怪你。”他贴着我的耳朵,用气音安抚道,“阿程,乖。”
“……”我不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执行导演高喊一声:“咔!”
我登时身体一软,精神说不上是松下去还是提起来,踉跄着想要站起身。迟雪却按住了我。
接着,他用双臂将我肩头箍紧,完全固定在怀中,又轻轻喊了一声:“阿程。”
不需要他开口说下文,我便知道,他是想再抱抱向程。原来,我们双双出了别人的戏。
作者有话说:
明晚也更。
第19章 那我跟你回家吧
我们曾经有过很多相拥而眠的日子,在孤绪路十六号的小房间里。
起初向美芳为迟雪准备了独立房间,他像一只入驻新环境的猫,确认安全之后便开始在整个房子里巡视探索,最后自主选择出一处心仪的小窝。
就是我的房间。
十二岁,半大不小,多愁善感,我为他对我表现出来的依赖感到感动,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自此以后把他的事都当成自己的事来操心。
他在我房间里赖了五六年,床从一米二的单人木床换成一米八的大主卧标配。数不清多少个夜晚,我们打打闹闹然后缠在一起睡去。
那时候这些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有时候半夜醒来,发现他从背后搂着我的腰,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等到青春花季,情窦初开,隐隐约约感受到他眼中的情愫,已经有些拗不回去。
我不记得是否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愁于想办法跟他分房,但肯定有过一阵子,我不敢再和他亲密拥抱。
而那一阵子的不敢,之后被长久的别离拉成蔓延至今的空白。
真的太久了,久到我这么让他按在怀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自己的双臂。镜头还架着,剧组人还在,我该继续假装是顾白,还是以向程的身份回应他。
时间慢得有些离谱,也许实际只过了几秒,但在我的意识中好像捱了好几分钟之久。
他终于放开我,低头垂目,没有看我,只用大拇指抹了一把右眼角,沉声说“抱歉”,然后冲执行导演比了个手势,自己出去了。
陈佐达已经从床上起来,化妆师来给他补妆,他吃着一只青苹果,目光有意无意瞟向我。
这场戏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我已经损耗巨大,无心去想是不是还要重来或补镜,就地出阳台休息。
过了一会儿,陈佐达走过来,脸上挂着笑:“橙子,还好吧?”
“没事儿。”我抬头礼貌微笑,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红痕,心生歉意,“我刚才太用力了,没给真勒到吧?”
“确实有点儿。”陈佐达仰仰脖子,玩笑道。
他自有一股在交际中游刃有余、掌握节奏的气势,别人很容易配合他的意图。玩笑开过,气氛如他所愿变得轻松。
他问我:“你和阿雪认识多久了?”
关于我们的关系,迟雪自然没有告知外人,只轻描淡写在剧组提过一句“小时候认识”,大家便默认我们是同学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