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黎繁急匆匆跑来打断我的拍摄,话都说不清楚,直拉着我往外跑开始——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拉着我,是我踉跄狂奔他追赶不及——我就是惊慌失措的。
回到当时视角,事情大抵是这样。
宣传拍摄开始之前黎繁接了个电话,挂掉之后神色异常严肃,告诉大家附近有一栋楼着火了,迟导正好路过,不知道为什么下车进了火灾老楼。
我不确定自己是当时就想起了向廷家那打不着灯的房间,还是事后想到的,但我必然是不需要思考就明白出事的是哪里。
好在吃饭拍摄的餐厅离孤绪路十六号不远,我没费多少时间就跑到了。
消防车的鸣笛声几乎与我同时行进,我有可能发生的愚蠢行为被阻拦了。
于是我在警戒线之外,眼睁睁看着自己成长居住的老楼被烟雾笼罩。
火光在房子里窜动,形势难辨,火苗燃烧的啪啪声响却仿若近在耳畔。
先被救出来的是向廷,全须全尾,除开吓得没魂之外好像没什么伤处,见到我就抱着我胳膊嚎啕大哭。
我原来没发现自己有多紧张,如果真的有上帝视角,那从上帝视角看当时的我,一定会看到一个冷静守望的男人,大概除了对老楼盯得紧点也看不出有什么了。
我习惯了。
我的意思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大变故我已经经验丰富,最坏的打算和最好的期望能够在脑中和睦共存,结果真正出现之前我都不允许自己侥幸或者崩溃。
可向廷扑上来之后,我猛然察觉自己抖得厉害,他那么个小不点我居然撑不住,差点后仰栽倒。
“家……家里怎么样了?”我堪堪站稳,朝他问了个傻问题。
他光顾着哭,根本没听清。
我无计可施,只得继续等着。不同的是,心里无可救药地偏向了期待——向廷都安全无虞地出来了,迟雪肯定也可以吧。
就在这时,我听到那声惊心动魄的轰响。
起初我还不确定它从哪里发出,等意识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担架小队已经扒开人群跨入警戒线直冲火场。
“急救急救,有伤员有伤员——”
我脑袋里顿时嗡嗡作响,周遭嘈杂仿佛离我远去,耳朵再听不见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向廷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吼什么。
可我听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我是真的听不见。
明明只是等待,明明在危险之外好端端呆着,我竟然……失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