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程,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你愿意和我一起承受这些吗?——这些,世俗压力,还有不知名的危险什么的……就那些……对不起,和我在一起好多破事啊是不是……”
他声音越来越低,后面尾音就被吞了。
我在听着他说话,好像还是有点走神。一时间,脑子里充斥太多东西。
他刚才的话、我先前的自我疑问、对曾玉菡的……嫉妒?——我总算意识到刚才盯着那小少爷的时候,心里的感觉是什么了。
我竟然在嫉妒他,嫉妒和迟雪相处愉快的他。
呵。
……种种念头、诘问、情绪,闹闹哄哄地拥挤在脑海里,我好像确实处理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迟雪那头也不说话,彼此无话。好半晌过去,我掐了掐手心,主动打破沉默。
“明天我就去找吴医生,李叔叔介绍的那个,尽快把听力治好。你不要担心,好好剪电影,我……我等你回家。”
第50章 是你的恐惧,还是所爱
我曾经两度梦魇成疾。
一次是高三的时候,迟雪执意退学跟一个在我眼里不堪信的人去北京追什么明星梦——关键这还不算什么真正的梦想,不过是叛逆加难以面对我和向美芳的懦夫行为,但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我同刚刚生病的向美芳相依为命,学习与生活的重压就踮立在失去兄弟的痛苦之上,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地崩山摧。
最严重的时候,我只要一睡着就会陷入梦魇。
有一回在课堂上实在困极,竖起书本堪堪遮掩,闭眼趴了也许不到十分钟,梦魇就将我拖拽到一个浅水坑里戕害。
那浅水坑也是梦中常客,它自我童年时期就出现,是一个在农地里挖出来的坑,水是落雨积水,只能淹死几岁孩童。
我常常梦到自己溺水坑中,梦了十几年,到高三还在被它溺。
梦魇中我恨得咬牙切齿,分明知道那是梦,想睁眼摆脱,然而有一股令人脊背生寒的力量死死压着我,要我在水中窒息。
那一回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心想,死在梦里应该算意外死亡吧?可梦里有“人”谋杀又该怎么算?警察叔叔查得到别人梦里的凶手吗?
兴许是求生欲,兴许是想远了,我一面渐渐放松,一面找到了识破和抵抗那股神秘力量的方法,睁眼,得救。
与梦魇斗智斗勇,贯穿我整个高三下学期。
第二次,是去边境和东南亚的第一年。梦中都是一些来自他人的失望、控诉、不可置信。
无数双眼睛,无数张嘴,都向我投以过同样的谴责:这么干净纯良的脸,怎么做了那么丧良心的缺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