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个分裂的感受告诉他,他转身从自己背来的包里拿出一个工具包。先是听我的心跳,然后检查眼珠,还把了脉。
“没什么,就是吓到了。”他坐回去,“刚才的都记得吗?”
我定定看着他:“你说呢?”
他对我的眼神无动于衷,一副因为见多识广而泰然淡定的样子:“记得就好。你之前的身体症状本质上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代表深刻的逃避。只要你自己不逃了,身体自然会渐渐放松,听力功能就会恢复正常。”
我不语,只默默盯着他。
“怎么了?没看懂?那我再说一遍,你这个……”
“看懂了。”我否认打断,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恢复程度。事实上,我还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我有点累了,今天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当然可以。”他拍拍我的肩头,“好好休息吧,需不需要我给你催个深度睡眠?”
“不用。”
“安眠药呢?”
“也不用。”
“挺好,靠自己。”他玩笑道,把医疗工具包和白大褂都装进旅行包里,离开了。
我睡了一觉,睡得不错。主要是因为太累了,躺在剪辑室的沙发上如同脱力,眼睛一闭就溺水一般沉入睡眠。
沉得很深,连梦也潜不到的地步,很难说是睡着还是昏迷。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鼻腔中吸入一股熟悉的香味。我对气味不算敏感,但这一种印象格外深刻。
它是四月重逢迟雪那天,他身上的香水味,来自我身上盖的一条毯子。
剪辑室内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幽光照亮墙壁。迟雪坐在电脑后面,头上戴着耳机投入在他的作品中。
他还保持着白天出去拍摄的妆容和部分着装,在造型加持下,他本就精致的面孔更加立体深邃。电脑像在给他打光,把他衬得像暗夜里的……某种危险角色。
如果手上有相机,我一定能给他拍出一组任何时尚杂志都做出不来的照片。
那些杂志和摄影师不懂他,他们对他的挖掘千篇一律。我不同,他是我的一部分,我知道他最隐秘的样子,拥有最特殊和本真的他。
我只需要照实拍,就胜过一切设计。
良久,像是感知到我的目光,他忽然抬头望过来。见我醒了,唇边漾开笑意,摘下耳机绕过巨大的工作台走过来。
“睡饱了吗?”
“还行。”
“可以亲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