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姚识秋真的学会得寸进尺,对他不再只是点到即止的暧昧,他应该也不会反感的。
想着想着,冉秋意的脸有些发烫。
半晌,他回过神来,忽然感到一阵羞窘,给姚识秋回了一个表示 ok 的表情包,然后用毛巾盖住脸,胡乱地揉了一把湿发,内心已然在抓狂。
“天啊,我到底在想什么……!”
?
傍晚,冉秋意打扫完宿舍,给姚识秋打了个电话,问他约在哪里吃饭。
姚识秋说话有些喘,听着像刚运动完,“你往球场走吧,咱们去东门外面吃。”
冉秋意走到篮球场时,最边上的那个场地刚好散了,他一眼便看见了姚识秋。
这个时间,球场上打球的大多是本科男生,姚识秋和他们搭着肩膀说笑,击掌道别,丝毫看不出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其他人陆续离开,篮筐底下只剩下姚识秋一个人,他环顾四周,大概是没看到角落里的冉秋意,便吊儿郎当地运着球走了几步,抬起胳膊,轻松而随意地投了个篮。
下课铃声从教学楼远远地传过来,姚识秋颀长挺拔的身影融进落日余晖中,轻易让人联想到 “青春” 二字。
冉秋意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怔怔地看着他,心想,姚识秋真的是一个固执的人。
明明大家都一样,早已步入成年人的规则世界,习惯了生活忙碌拥挤,可姚识秋无论多忙都会抽时间来球场,同龄人里没有兴趣相投的人,就和本科生一块约球。
他这样,就好像在…… 固执地保留一份纯真意气。
像他这样的人,会在喜欢和不喜欢之间画一道清清楚楚的界线,若是喜欢了谁,就会对谁温柔,对谁好,若是不喜欢,也绝不会拖泥带水。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地穿过篮筐,完成一个标准的空心球。
姚识秋接住球,再一次环顾四周。
好像冥冥之中有种牵引力,让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定格在一个方向。
他看到了冉秋意,抱着篮球朝他跑来。
冉秋意怔了一下,也下意识抬脚向他走去。
渐渐靠近对方的过程里,冉秋意的大脑是空白的,但是和姚识秋面对面站定时,听到他微喘的呼吸,看到他半长不短的头发,他忽然清醒了,仿佛在昏沉中站稳了脚跟。
姚识秋这个人的一切都无比真实,他太好,好到让人不敢相信,可偏偏又触手可及。
这一刻,一向遵从现实的冉秋意忽然萌生了一个不那么理智和现实的愿望。
他希望世界可以不要没收姚识秋的这份固执,给他留出一些存放少年意气的空间,不要推着他成为不想成为的人。
希望他是宠儿,不要体会失意的滋味。
想到这里,冉秋意恍然间意识到,原来特别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仅会偏袒他,还会希望整个世界都偏袒他。
“秋意。”
姚识秋习惯性地抬起手,想捏一下冉秋意的脸,又想起自己刚打完球,只好把手放下。
他冲冉秋意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很大,甚至带了点不成熟的傻气,“想吃什么,焖锅还是铁板烧?”
两个人吃完饭,一同顶着将暮未暮的天色走在校园里。
“师兄,不是说我请你吃饭吗?” 冉秋意忽然想起来,“可是刚刚是你付的钱。”
“啊,我给忘了,” 姚识秋一拍脑袋,“下次吧,下次你再请我。”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姚识秋让冉秋意请自己吃饭,结果自己不小心付了钱了,也得益于他的粗心,让他和冉秋意约定了一个又一个的 “下次”。
冉秋意能看出来,姚识秋今天心情特别好,估计连他自己都忘了,这其实是一次以 “消气” 为目的的约饭。
你看,这个人看起来哪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秋意,下次我带你打球吧,” 姚识秋转身,倒退着走了几步,篮球在他手指上转了几圈,被扔给了冉秋意,“老坐在实验室多没意思。”
冉秋意接住球,抿嘴笑了,“可是我不太喜欢这种…… 抢夺的游戏。”
姚识秋挑了挑眉,倒是不意外,毕竟冉秋意一直就是不争不抢的人,怕是在球场上也凶狠不起来,“那下次带你爬山吧,国庆的时候怎么样?”
冉秋意把球抛回去,“好啊,那就说定了。”
两人住在同一栋宿舍楼,姚识秋在三楼,冉秋意在四楼,每次两个人一道回宿舍,都会在三楼的楼梯口道别。
冉秋意挥了挥手,“师兄拜拜。”
“嗯,过几天见。” 姚识秋说。
冉秋意转过身,继续上楼,走到楼梯转角时,忽然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下。
姚识秋还站在原地,冷不丁和他对视上,彷佛被抓包了一样,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记得想我啊。”
冉秋意有一瞬的出神,他不知道之前的每一次,姚识秋是否也是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上楼。
他隔着一段楼梯和姚识秋对望,心底涌上一阵轻盈的甜蜜感。
他想,希望我们能拥有一个又一个 “下次”。
这天晚上,冉秋意睡得特别沉。
他做了好几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本科的时候,为了抢一门专业课,熬到凌晨三四点,结果还是没抢到;又梦见自己在写硕士毕业论文,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却因为钻牛角尖,在同一个地方一错再错……
最后一个梦是关于姚识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