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燥,虽然还是有点热,但外面的空气里都是青草的淡淡味道,没了车里刺鼻难闻的气味,安圆站在门边对着远处深深的呼了口气,他站的位置,远远的还能看见他家的窗户口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沈行春下车之后安圆接过了他手里的一个包,两人并排顺着村路往家走。
两天前刚下过雨,土路又经常跑农用车的缘故,坑坑洼洼,有的地方还是湿泥,两人一脚深一脚浅,走得很慢。
沈行春走了两步,想伸手去拿安圆手上的包,“小圆儿把你手里的包也给我吧,我拎着。”
“不用,我拎得动,包里东西也不多,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儿了。”安圆把包换到另一只手拎,没给沈行春。
“的确不是小孩儿了,最近跟以前都不一样了,以前什么事都跟哥说,现在都不说了。”
“没,没不跟你说。”安圆看着脚下的路。
沈行春又接了车上没说完的话:“你下午是去接我了吧,还看见我在音响店里,所以才问我是不是跟徐馨婷在一起了,对吧?”
四周都是一片黑,月光朦朦,时不时躲进厚厚的云层,很长时间没有光亮。
黑夜给安圆加持了一层防护网,他放开了不少,直接承认了,“我去了,本来想去你学校门口等你,不过我路过音响店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你了,你跟徐馨婷在挑磁带。”
“是我在挑磁带,不是我俩,我不是跟徐馨婷一起去的,我是先跟于杨一起去的,徐馨婷后来才去的,于杨中途去厕所了,你看到的时候,应该就是于杨不在的时候。”沈行春耐心地解释。
安圆扭头看着路边一片黑漆漆的田野,听了沈行春的解释,虽然觉得很开心,但更多的还是像被黑夜裹住的前路,是茫然。
沈行春见安圆没再说话,又问:“你看见了,怎么不直接进去,我感觉有人在看我,等我转头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就是……”安圆努力想着措辞,“我怕打扰你们,万一你俩是谈恋爱,我突然出现,会不会不好?”
“没谈恋爱,而且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弟,你做什么都行。”沈行春说。
安圆心里揣着沈行春刚刚说的话,脚步轻松了不少。
两人到家的时候爷爷奶奶正在吃饭,奶奶听到院子里大黄汪汪叫了两声,以为是邻居,出门看到是俩孙子回来的时候笑呵呵的迎上来。
她接过安圆手里的包,“我以为你们过几天才回来呢,咋这么晚回来了?”
她又想接沈行春手里的包时沈行春没给,“奶奶,我自己拎就行,挺沉的。”
奶奶揽着安圆往屋里走,“刚做好饭,进屋吃。”
安圆垮着奶奶的胳膊,“我们俩太想你们了,所以就晚上回来了呗。”
沈行春看着安圆笑了笑,没戳穿他。
奶奶边走边说:“幸好头两天天好的时候把你俩的褥子被子拿出来晒了,蚊帐也已经洗过了,要不然晚上回来都没盖的了,头两天一直下雨,昨天才放晴,你们那下雨了没有啊?”
“没下。”
……
奶奶进屋把东西放下之后去给他俩盛饭,爷爷问了问他们俩学校里的情况。
安圆回来之后明显的开心了不少,沈行春看着他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心里怪异的感觉逐渐放下。
吃完饭之后沈行春跟安圆在井里打了两盆水,洗了洗澡,冲了冲身上的汗,当然他们不是一起洗的,安圆先洗的。
沈行春忘了拿毛巾了,喊了几声安圆:“小圆儿,给哥拿条毛巾过来。”
“哎。”安圆在屋里听到之后应了一声,找出沈行春的毛巾,拎着去找沈行春。
沈行春什么都没穿,从头到脚光着,背对着安圆正在用小盆舀水,从头往下冲水。
安圆看着沈行春后背上的肌肉轮廓,往下是笔直又长的腿,水流顺着后背往下淌,一直到脚踝上那点分明的骨头上。
他的视线顺着水流往下,最后不知道该往哪里瞟,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匆匆走过去,把毛巾搭在沈行春肩膀上转头就跑了。
沈行春扭头一看,安圆已经跑回屋了,嘴里嘀咕一句,“臭小子跑那么快。”
沈行春光着膀子进屋的时候安圆坐在炕沿边的椅子上看电视,眼睛一眨不眨,他的头发长,还是湿的,后背坐得很直。
安圆已经铺好了炕,挂好了蚊帐,炕很大,他把两人的褥子铺得隔了很远,中间至少还能睡两个人。
沈行春瞅了一眼没当回事,他以为是安圆嫌两个人挨着睡太热。
电视只能收两个地方台跟几个中.央台,窗外的天线锅盖信号也不怎么好,电视里的画面图像并不清晰,时不时冒出几条黑线跟雪花闪动。
安圆看着电视里的化肥广告出神。
沈行春又搬了把椅子,放在安圆旁边自己坐下,瞅了两眼电视上的广告,又拿遥控器调了一遍台。
“有啥好看的没?”沈行春边调台边问。
“没啥好看的,”安圆看着电视说,“刚刚我调过好几遍了。”
“想不想看电影?”沈行春放下遥控器问。
“电影?咱家收不到cctv6。”安圆扭头看他。
“我租了碟,”沈行春从椅子上站起来找自己的包,“小圆儿我今天下午背的那个黑色的包呢?我前两天就租了二十多张碟,都是好看的电影,之前一直放在学校里,忘了带回去了,今天下午才装进书包里。”
沈行春的包是安圆刚刚铺炕的时候放的,他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沈行春的包放在书桌上。
“怪不得我刚刚拎起来的时候感觉那么沉,原来都放了碟。”
沈行春不等安圆说完,拉开书包拉链,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倒在了桌子上,几十张碟哗啦一下全都散在桌子上,还有两本书掉在了地上。
安圆弯腰去捡,“你就不能一张一张往外拿。”
沈行春不在意的笑笑,把碟跟磁带摊开在书桌上,一张一张拿起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