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季言礼叹气:“你知道我国个体手工业为国家gdp增长做出了多少贡献吗?不要歧视劳动人民的智慧啊。”

奚野扭头往里走:“你会补毛衣吗?”

“什么?”

奚野没有关门,季言礼跟着他进去,奚野一手拖靠椅过来,站上去,在书架最高处的箱子里翻找一通,然后掏出一个从中烂成两片的小衣服丢给季言礼。

粉色主体,乳白色的卷边,还有背后纯装饰用的摆设小口袋,虽然破烂,但是洗得干干净净。

季言礼认出是照片里,杜槿抱着的宝贝身上穿的那套衣服。

“这个能补吗?”奚野问,漫不经心的。

“对学长有点信心,越是困难的地方越是同志们需要艰苦战斗的地方。”

季言礼仔细研究那个浅粉色,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起自己绣过的某个不可描述的十字绣中在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就用了完全一样的粉色。

季言礼笃定道:“不能完全看不出来色差,但我可以尽力试试。”

奚野站在凳子上低头看着他,嘴皮动了动,淡淡道:“那你试试。”

季言礼周末跑遍了好几家菜市场买到的相近色号,补得天衣无缝,奚野拿到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半晌没说出话来,甚至孩子气地对着台灯去仔细找接缝的地方,最后回头看着季言礼的脸,艹了一声:“你买了新的?”

季言礼很得意:“我补的,瞧不出来是不是?”

“为什么这么……平?”

“你压在箱子里压太久,皱得跟抹布似的。我熨了。”

奚野看看毛衣又看看他,眼里有些困惑:“你天天打毛线,学习还他妈能搞好?”

季言礼:“……”

季言礼无可奈何道:“你是家教还是我是家教?”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都笑了。

奚野把宝贝喊过来,给它把补好的旧衣服换上,宝贝很配合也很乖,季言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摆弄宝贝的四肢,动作细致得像是伺候古瓷器,问道:“这衣服原来是你妈妈织的?”

“嗯。”

“织得特别好。”

奚野看了他一眼,眼里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季言礼又问:“为什么狗要叫宝贝?”

“不叫宝贝,”奚野把狗翻过来,仔细把扣子一枚枚扣上,“叫lucky,因为我妈总是一边喂它一边喊它宝贝,后来它以为自己就叫宝贝,改不过来了,是个傻狗。”

季言礼心说你也不能指望一只狗多聪明,而且我对着你念了一个月的伤仲永,从头到尾从尾到头逐字逐句翻译了无数次,你还跟我说仲永姓“伤”……也很难说你有多聪明。

但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虽然是临时的,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学生,他就是拖着奚野爬,也得爬到年级前六百。

毕竟,全年级,也就七百人。

这个教学目标,和“高”这个字不能说完全相同,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只可惜,热血沸腾的只有季言礼一个,而奚野毫无干劲,期中考试名次稳坐年级倒数五十。

他不是普通差生那种苦学无门的勤奋党,也不是任景秋那种被自己的欲望征服的放纵党,他……什么都不是,他只是没有兴趣,没有动力,不管季言礼多么激情演说定语从句引导从句的几大关系代词,奚野都只是淡淡看着他放空走神。

季言礼有次放下书,做好了充足的心理预期和演讲准备,很诚恳地看着他:“奚野,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学?”

奚野瞥了他一眼:“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季言礼:“……这样吧,我们一起定一个目标,你期末如果做到了呢,我就给你奖励。你想要什么?”

季言礼屏气凝神等了很久,不管奚野要的是什么,如果太贵呢,就和奚辰商量一下,让他卑微的老父亲掏钱给他买,如果不贵,只是麻烦呢,他就自己攒攒时间帮他做。

奚野看着他的眼睛,好笑似的半靠在椅子上,两脚跷在桌上,叼着巧克力棒棒糖,说话间有股微腻的甜香,含糊不清道:“如果我是想死呢?”

季言礼以为他是开玩笑,彼时没往心上去。

后来季言礼才知道……他是认真的。

第21章

之后季言礼和奚野的关系进入一个和平期。

季言礼讲课,奚野不听,季言礼唠叨,奚野不听,季言礼苦口婆心,奚野油盐不进。

季言礼有时觉得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就算是给撒旦演说都能把魔鬼说得皈依佛教,偏偏对奚野没用,他不能不努力思考原因,归根结底还是人家太有钱了,缺少危机感。

奚辰对儿子的溺爱程度令人发指,季言礼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也这么有钱,他也不会天天医院学校两头跑,课间疯狂赶作业,放学先送妹妹回家吃饭再来家教,晚上还要熬夜十字绣,周末他去照顾谢安之,就能省下护工的钱。

有次季言礼去和奚辰单独聊天,季言礼诚恳道我觉得奚野有些厌学的情绪。

奚辰说,我的错。

季言礼心说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就是你老是觉得是自己的错才把儿子惯得无法无天。

奚野房间里贵重物品跟破烂一样到处乱丢,季言礼在他书桌下面捡到过金手镯,滚着一圈灰,从不打开的书柜里摆着一对青花淡描丛竹纹碗,后来他才知道奚野房间挂着的莫奈油画也是真品。

有次他用奚野的笔给他做批注,写的时候顺嘴一提“这笔很顺手”,奚野无所谓道那你拿走,我不喜欢。

第二天季以禾惊恐地问他哥你中彩票了就跟我说不要藏着掖着,季言礼说我也想中,可惜脸黑,为什么这么问。

季以禾说你桌上那支笔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