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野漆黑的眼神冷了下去:“好了?这就叫好了?”
“你别走,”季言礼抓着他,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奚野抽胳膊转身要走,季言礼的手一路滑落,紧紧牵住了他的手,奚野又停下了脚步。
季言礼说:“那是易感期啊,不是你故意的,每个alpha都有易感期,我理解的,而且大家都理解的,同学和老师都没有怪你……”
“是没有怪我,还是拿了钱不好意思开口?”奚野沉声说,“每个alpha都有易感期,但是哪个alpha会像我一样?如果我再咬得深一点,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季言礼瞬时语塞,他和奚野都心知肚明腺体受伤会有多严重,也清楚杜槿是怎么死的,但是……
“但是那是意外啊,奚野,”季言礼苦涩道,“如果没有我被书架砸到,如果没有地震,你也不会突发易感期,这一切不是你能控制的,所以你也不要怪自己。”
奚野在黑暗中定定看了他一会,风鼓起他的衣服下摆。
他甩开季言礼的手,指着刚刚他站过的树下道:“你看到那里有什么吗?”
季言礼睁大了眼去看,似乎发现地上有个微微鼓起的土包,上面还零碎放着一些东西。
“宝贝死了。”奚野说,“那是它的墓。”
仿佛晴天霹雳,季言礼半晌说不出话来。
“地震的时候,墙上固定的外机架子砸了下来,砸在它的狗窝前面,它钻不出来,就靠喝雨水撑着,兽医说它撑了六天,对它这么小的犬类来说是极限了,最后活活饿死,临死前把三厘米厚的狗窝木板咬穿了,但不够大,它就死在那一个小洞前面。”奚野低声说,平静得像是陈述事实。
季言礼的心猛地揪起来,那样小的狗,加起来也就他两个巴掌大,黑珍珠的眼睛,美容院修剪漂亮的白毛绒团子,被奚野捧在手心里当个大爷似的养大,最后湿漉漉的冷死饿死在漆黑的狗窝里,死前瘦得只剩皮包骨,只能把鼻尖探出去嗅到冰冷的空气。
宝贝是杜槿留下来的东西,季言礼知道那对奚野来说有多重要,她妈妈死后宝贝就是一个鲜活温暖的念想,但那个念想此时戛然而止。
“你觉得也是意外么?”奚野问,“曾经奚辰也是这么说的,说我妈死是个意外,去他妈狗屁的意外,死了就是死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只要发生了就是百分之百,上次是我妈,这次是宝贝,下次是谁呢?你吗?你要跟我赌吗?拿你的命来赌我的下次易感期?还是下下次?”
季言礼轻轻地喊他的名字,感到心头无比酸涩,奚野永远都不能原谅他爸,所以他现在也绝不能原谅自己,他恨了他爸多少年,他现在就会多恨自己。
“我们可以想办法的,”季言礼轻声说,“你不要放弃好不好?离下次易感期还有两个月,我们至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啊,再说下次肯定不会出事了,横江这几十年也就地震了这么一次……总之,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