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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校门口后,穆湛西就离开了。
孟以南独自走进学校。
天边升起红日,金秋送一缕清风,道路两旁种满枫树,树上的叶子已经红透。阳光与清风透过叶隙,在地面留下摇曳的光斑。这是一天最好的时刻。
孟以南看着这样的景色,心情都好了许多。他短暂地将穆湛西抛在脑后,不去想那些他目前还想不明白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到他走到班级就戛然而止了。
他来的时候班里已经有大半学生,他们班早读确实没有人管,像放羊一样,教室嘈杂的吵吵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老师也不知道在学校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
孟以南站到班级门口,不知道怎么了,忽然不太想进去。
一团乱的教室,没有老师的课堂,恃强凌弱的同学……这是什么群魔乱舞的地方,根本不像是学校。
而也就是他迟疑了几步,便听到了嘈杂中夹杂着的议论声。
“今天也没来啊,是不是分化期到了?”
“可能吧,听说他请了一个学期的假。”
“啊?不是吧,那之后是不是也不来学校了,咱们班能有几个长得好看的,唯一一个帅哥还不来了。”
也就几句功夫,孟以南已经意识到他们议论的人是自己了。
他本就是初三才转来的新学生,人长得漂亮,是留着头发的男孩,已经很吸引目光了,并且开学还不到两个月就请了半个月假,也确实更容易成为班里同学的谈资。
这时有个声音跳出来反驳:“什么帅哥啊,你看他长得帅,你们还不知道吧?他其实是这个。”
班里稍稍静了静,随后一片嘘声:“噫,真的假的?”
“可不是嘛,”那个声音孟以南有些耳熟,但是他还没能想起是谁,“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请假吗?就是出去胡搞,结果把自己搞分化了,不得不住院。”
“你胡说,分化又不是搞出来的,你有没有上过生理课啊?”
“我怎么胡说了,我们曹哥亲自上的,他说那小子现在是omega,那滋味,可嫩了……”
“……”胡言乱语倒是很厉害,孟以南心想,也不知道你们的曹哥现在好不好,说这种谎话,真的不怕被雷劈吗?
不过他并不想冲进去一争高下。
说实话,孟以南现在已经想走了,回家也行,转班也行,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待的必要。或者他现在就推门进去,吓唬吓唬那几个造谣的人,吓唬完了再走。
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里面又有人说话。
“可是我刚刚好像在校门口见他了。”
“真的吗?”
“对对,我也看见了。不过他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有个个子可高的高年级生来送他。”
“就是,个子可高了,而且超帅!”
“你们一堆花痴吧?无语。”
“什么花痴啊,我们几个都看到了,当时我姐姐也在,她认识那个人,说是高中部的学长,还是alpha呢!又高又帅的alpha谁不喜欢呀?”
“我就说他变成omega了吧,”之前挑事的那个声音说,“天天跟alpha在一起,贱不贱啊!”
“就是,不过你们也挺有眼光的,早上跟他在一起的alpha说不定就是我们曹哥,是不是特别——”
说话的人忽然卡了壳,直直盯着教室前门,旁边的同学问他怎么了,随后也顺着目光看过去,都吓了一跳。
刚刚还吵闹的班级顿时没了声音。
“你刚说谁?”孟以南往前走了两步,“特别——什么?”
孟以南微微扬起脸,窗框分割开阳光,精准地落在他下颌线上,微微翘起的发尾被照耀成深栗色。他确实长得很漂亮,是秀气文气的那种好看,但在强光和阴影中,这样本该乖巧的长相也有几分不可直视的攻击性。
“什么特别什么,”那人叫方峤,是姓曹的跟班之一,也是最早骗孟以南出去的同学之一,“孟以南你别在这给我嚣张。”
“你再说一遍,”孟以南好像没听见,再逼近了一步,“我早上和谁在一起?”
阳光顺着下颌、耳垂、肩膀,渐渐从他身上滑落,他彻底走进阴影里,眸色漆黑,认真地盯着面前的人。
方峤看着他的神色,愣了片刻,忽然就想起那天在迪厅里发生的事。
孟以南明明一路不吭声,要钱的时候说他没钱,带他出去的时候乖乖跟着,说进迪厅也就毫无反抗地进去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不敢出声的小兔子,可是就一个闪神,红酒荡成小小的浪花,在灯球和四溅的红色酒液中,玻璃像冰晶一样散开。
众人还没回过神,曹哥就按着裆喊叫起来,而孟以南早就跑得不见影子。
那时方峤就想,他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曹哥?敢砸碎玻璃杯捅别人命根子?
那是要命的事,这个人心要有多狠,才能一路装得那么好,在最后给人重重一击?
说不定一开始就憋着这股子坏,等着到最后来这么一手。
方峤退到班级后墙黑板报的位置,已经是退无可退。
孟以南就一步一步跟着他,站在他身前半米的地方。
同样大的年纪,方峤没有孟以南那样大的胆子,可也不想承认自己怕他,一时竟忘了到底是谁先欺负谁的,把自己当成受害者,憋红了脸:“孟以南,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装得像小白兔一样,但其实你心狠手辣,你、你、你杀人不眨眼,你是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