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绿色藤蔓 叶溪阳 4201 字 10天前

“方怿你好。”白乔开口截下他的话,微微窘迫地自报家门,“不是周涧啦,我,我是白乔。”

“啊,白乔。”方怿重复一遍,语气过于惊讶,便显得有些许虚假浮夸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白乔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不使对方感觉被猜疑质问,他张了张嘴,电话就被周涧抽走,点开了扩音直接道:“你昨晚把小夏安全送到家了吗?”

“当然。”方怿语气肯定地答复说,“我不仅把他送回了家,他还吐我一身,我收拾完,亲眼看他睡下才离开的。”

白乔松一口气。

“行,那没事了。”周涧道,挂断电话。

方怿与此同时亦放下手机,裸露着上身站在凌乱的房间内,抓痕鲜明的脊背挺直,看向床上脸色极差的小夏,叹了一声问:“这样说,可以吗?”

小夏勉强从鼻腔哼出一个音,被子裹紧,继续嗓音沙哑地骂他:“方怿你个禽兽,你趁人之危,不要脸!”

一长串不堪的词汇朝他砸来,方怿无奈地抬起手捏了捏顿感疼痛的额角,好心提醒他:“昨夜,是你主动的。”

小夏神色倏然一变。

其实方怿对周涧所说不全是假的,他确实将小夏送到家,不过这个家要换一个主人——他。当时小夏上了车,连地址都没说便倒头睡去,实在唤不醒,方怿只好将他带回来,想着放到客房安置一夜。事实上他也确实这般做的,没生半分逾矩心思,要怪只能怪后面发生的事情太超预期。

比如小夏迷迷糊糊吐了他一身,比如小夏问他跟男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再比如小夏又问他要不要试一试。

“你对我有兴趣吗?”

“你敢吗?”

“你不敢,方怿,你是不是男人啊?”

潮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项,方怿沉默了一会儿,稍稍低下头看他,眸色微暗:“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男…唔……”

方怿酒意涌上头,顷刻便堵住他反复开合挑衅嘴唇,推搡着将他丢到床上,一字一句道:“那我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于是一夜旖旎。

小夏全部记得清晰,总之将人激怒是他,受了几轮似痛似愉的罪罚磋磨是他,到头来翻脸不认人也是他。

“那你不会拒绝么!”小夏强词夺理,恼羞成怒拿枕头砸他,粗声叫他转过身去,忍着腿软换好衣服便要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不准告诉白乔。”

方怿抿唇,见他欲离开,拉住他手腕道:“你是第一次吧,我可以对你负责任。”

然后小臂便被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小夏没留情,啃出一排牙印瞪他:“不需要,别来烦我。”

门在眼前砰的一声被关上,方怿立在原地半晌,垂眸望向胳膊上瘀红分明的齿痕摇了摇头:“太凶了。”

三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白乔看了两期综艺节目,恰好在末尾结束,车子也熄了火缓慢停住。他抬起头从车窗望出去,全然陌生的景致,但疏密有致的绿化,排排居民搂矗立,可以确定是个小区。

“到了?”白乔困惑,“这里是?”

“是我家。”周涧解开安全带回答他,这个对话曾经进行过,如今像是场景及言语的复刻,却又在下一句区别开,“是我从小长大的家。”

他在白乔先是怔愣,理解消化明白过来后瞳孔放大,逐渐震惊的神情中,俯身靠近唇瓣亲吻了下说:“这就是要送给你的礼物,有家了,也要有家人。”

白乔闻言眼眶不自觉泛上些许湿润潮红,他从未奢想过周涧会带自己见父母。毕竟这跟订婚是不一样的,订婚是单独给他的仪式和安全感,是浮于半空的诺言框架,套住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而见父母,则是把框架一点点填充实在落于地面的初始,是两个家庭试探融合的开端。

但他终究是个男孩,就算任何都能够忽略不计较,他依然是个跟周涧性别相同的,不具备生育能力的男孩。

“我……”白乔艰难地吞咽两下,在周涧牵住他的手要拉他下车时,坐在座椅上没有动,“我害怕……”

怕不被接受,怕不被喜欢,怕被劝分离。他怯懦了,这份礼物太贵重,他很想要,又很怕要不起。

周涧深深注视他良久,似乎看透了他藏在纠结踌躇外表下面的惶惶不安,突然道:“小乔,你知道我为什么先向你求婚,再带你回来吗?”

白乔默然不解。

周涧揉了揉他的发顶:“我是想告诉你,这并不是一场设置给你的考核,不需要担忧焦虑或恐惧,带上戒指,你便是作为我的伴侣,跟我一起回来探望我们的家人,就只是普普通通的见面而已。”

白乔:“我们……的家人?”

“对,是我们,你和我。”周涧重新朝他伸出手,“所以,下车吧宝宝,这也是回家,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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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气氛过于冷凝,便会不自觉将感官放大,墙壁挂钟的滴答声,衣料摩擦的沙沙声,以及狂乱剧烈的心跳声,全部清晰无比地传递进耳朵。

白乔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被如有实质的眼神一寸寸打量,握着水杯,手心里很快便出了一层细汗。

“脚踝的伤还没好吗?”周母率先开口打破平静,嗓音尽量放轻作响在白乔耳侧,却还是让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瞬间僵直了脊背,下意识把左脚往后缩了缩,水润钝圆的杏眼怯懦地回视过去,显得无辜又可怜。

周母心肠一软,恍惚想起周涧所说,关于白乔的身世及经历。她能够坚持教书多年直至退休,跟对孩子真心实意的喜爱与责任是密不可分的,因而语气不由得更加低柔了些许,重复道:“周涧说你前些日子不小心砸伤了脚,还没好吗?”

“啊没,还没有。”白乔姿态乖巧地摇了摇头,认真地回答,“但是医生说恢复不错,应该下周就可以拆掉夹板正常走路了。”

他顿了顿,指肚压在水杯用力到发白,悄悄吸一口气,很有礼貌地小声道:“谢谢阿姨关心。”

周母瞥向他指间的素戒两眼没反驳,默了几秒说:“你叫白乔,以后我也叫你小乔吧,这样听着亲近点。”

白乔忙不迭点头说好。

周母又道,斟酌着用词:“其实你不必这样……害怕,我和周涧的爸爸都是市一中退休教师,不会恶意难为你一个孩子。况且在此之前,周涧已向我们表明过想法,他的态度,我们做父母的清楚。”

白乔怔怔地眨巴两下眼睛,似乎没懂。

“他没有告诉你,那我也不好多说了。”周母观察他的神色道,抿了口温水,“周涧是家中独子,我们对他寄予厚望,所以从小便管教严苛了些,也亏欠他不少无法挽回的遗憾时光,但哪有父母是不疼孩子的,到如今,只希望他能和心爱的人平安顺遂地过一辈子,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