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迟晏坐在病床上,循声望来,神色冷淡。

“迟先生,你还好么?”

应煦嘴里问着,一边把迟晏上下打量。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只有额角有一块皮外伤。

迟先生看上去还好,又似乎不太好。

他脱下那身优雅的礼服,换上医院的病号服,竟显出与病房的雪墙别无二致的冰冷。

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应煦见到他的欢喜褪去几分,缓缓挨过去,低声说:“昨晚你要是不送我,就不会出车祸。对不起,迟先生,你还好么?”

他像个执拗的发条玩具,发条还没转回原位,他就不停发问。

他想要一个答案。

要迟晏亲口告诉他。

“我没事,”迟晏看向他,眼里凝着暗云,让人看不穿他的情绪,“你不必自责,昨晚的车祸不是意外,是针对我的,应该说,是我连累了你。”

他问应煦:“你没事吧?”

应煦摇了摇头。

“既然没事,就出院吧,回家好好休息。”

应煦问他:“那你呢?”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今天的迟先生好像一条暗潮涌动的河流,他用无声的浪涛推着他往前走,却又和他保持距离,让他十分难受。

是了。

应煦终于发现了不对。

迟晏在和他保持距离。

想明白了这一点,应煦的表情瞬间空白,然后慢慢变得难过。

他在谌致远面前嬉笑怒骂,是因为谌致远是他多年的朋友,他相信他们的友情;他在魏连霄面前扮演两面人,是因为他们存在雇佣关系,金钱和利益就是他们的联系。但迟晏是个例外。他们建立了没有经过时间洗礼,不掺杂任何利益的联系,那联系促使他每天给迟晏发消息,也令迟晏回了他一场别开生面的生日会,它是那样深厚,又那样单薄。

薄如蝉翼。

在迟晏垂下浓密睫羽的时候,就被捅破了。

他看不透迟晏的情绪。

他连争取修复关系的机会都没有。

应煦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难受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像被主人带去遛弯,结果被丢弃在马路上的小狗,茫茫然看着面前的男人,可怜巴巴。

一声叹息传来。

“看来赶不走你。”

迟晏的声音变温柔了几分。

他对他是越来越心软了,他见不得他难过。

看着应煦微红的双眼,他无奈说:“我让你先离开,是因为我想去洗手间。”

“啊?”

应煦有些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他又不会偷看他上厕所!

迟晏看出应煦憋着气,却权当没看到:“如果你不走,请帮我个忙吧。”

应煦没吭声。

迟晏又叫他:“小煦,可以么?”

他换了个显得亲昵的称呼,声音放软,应煦的表情果然也跟着软化。

迟晏于是笑了。

小朋友真好哄。

“说吧,要我帮你什么忙?”

应煦软化了一点,又没有完全软化,他没忘记迟晏先前跟他保持距离的事,他得记仇,说话都别别扭扭。

迟晏告诉他:“床底下有一把轮椅,你能帮我取出来么?”

轮椅?

应煦的眼眸闪了闪,是担心的神色。

不是说没事么?怎么要用轮椅?

“我刚刚不该说让你走的,你要是走了,谁能帮我取轮椅呢?”

迟晏又说了一句软话,让应煦丢盔弃甲。

他吭哧吭哧把轮椅从床底下拉出来,又笨手笨脚把它撑好,才假装不在乎地问:“你不是没事么,要轮椅做什么?”

迟晏没有回答。他把轮椅拉近,拆下靠床那边的扶手,支着身体爬起来,往轮椅上挪。

他的动作很狼狈,神色却很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