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不得便捧,高高捧起,烈火烹油。
申阳越想越是心惊,跪下请罪,这是他的失职。
赵琛摆摆手叫他起来:“怪不得你,这步棋算的十年后。”
说十年都是少的,背后谋划之人是在算他还政。
秋狩之事,一来确实是在实际的政治军事意义,二来就同这生祠一样,纵着他,架起他,有朝一日,一旦赵璟动了心思,也可以轻易叫他跌落。
赵琛有自己抱负,他虽掌权却不会恋权,既然拿得起也就放得下,但自古干政不还政事情就不少见,吕不韦,吕雉,甚而武周女帝。
待赵璟成人,赵琛若贪恋权柄不愿意还政,自然会有“保皇党”站出来,温和些的上书好言相劝,他毕竟是长公主,抚养幼弟,临朝摄政,多年劳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叫他自觉还政。
激进些的就搜罗罪证,逼得官家大义灭亲。
究竟如何,端看赵璟的态度,如今看着赵璟应当不会做到那个地步,但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现在他们没有矛盾,赵璟便全然依赖他,等赵璟大了,矛盾自然而然就有了。
赵琛想,难为薛太师,一大把年纪了,说得不好听些,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是未知,却硬是算计他到了十几年后。
赵琛看向窗外,天色阴沉,风雪欲来,内忧外患。
紫宸殿大朝上,各国使者纷纷道贺,赵琛一反常态,照着各国送上的礼回礼,大多是厚上三分,唯独大理,不多一分,也不薄一分,真正“礼尚往来”。
今年除了年年来贺的番邦,更多了从未来过大楚今年第一次到的,蒲甘的使臣。蒲甘与大楚并不接壤,又同大理不睦,使臣为绕过大理,走了足足半年才来到汴京。
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多,不过是些香料翡翠,使者连汉话都说得含含糊糊。
赵琛却邀请他们也作为常驻的使节留在京中,大理和辽国隔着大楚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便没有邻国么?
若不出意外,与辽国开战便是这两年内的事,赵琛没有两头作战的兴趣,自然要先解决大理。
除了大理还有安南,安南如今受大楚所封,却并不安分,大理若有异动,他们只怕也要分一杯羹,但反过来对着大理也是一样。
大理若有什么动荡,安南头一个就要趁火打劫。
大理到底是没有做好正式开战的准备,赵琛一反常态,连商量的余地都没留,明摆着不在意大理向着哪一边,他们反倒是没了底气。
不光是回礼,年关底下,出京谋事都归京来了,长信侯府几位郎君却动身南下,长信侯府当年与萧家是至交,都是开国授封的勋爵,长信侯早年也曾镇守边关,这个时候南下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因着长信侯府几位郎君离京,太后在大内摆了家宴,他们母子关系倒是缓和了些,赵琛自庆寿宫出来时,雪正纷纷扬扬落着。
他在宴上饮了酒,正有些热,便抬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手中,掌心微凉,下意识瑟缩,旋而舒展。
今年下了这么多的雪,他却还是第一次停下来细细观赏,汴京城在中原腹地,想来北地的雪更大些。
赵琛看着雪景出了神,他派去安肃的人已经回来,剪秋与高沂也该到了才是,不知萧远见了那簪子会作何反应?
高沂与剪秋走得早,半途却因剪秋身体不适耽搁了些时日,后来才知是有了身孕,高沂惊不知该继续走还折回京来。
剪秋不愿他为自己耽搁了大事,休息了几日便一同往北去。
他们到安肃的时候已是腊月,军器所那头不急于这几日,知道了剪秋有孕在身,便叫他们先行安顿。
高沂记挂着赵琛交代的事,殿下既然没有问他的罪,他便是投桃报李也该将这事办妥了。殿下说他应当知道该说什么,高沂其实是不知道的,好在他家娘子曾是殿下贴身伺候的人,还能指点一二。
剪秋当初成亲时心中迷茫,如今渐觉甜蜜,曾经放不下也都释怀,高沂来问,她便笑道:“自然是如实说,你可莫要添油加醋了。殿下不是那样的性子,他们心意相通,王爷自然知晓。”
高沂一想也是,都送了簪子了,哪里还需要多言?
他跟着军器所的人去营中修理损坏的弓弩时便也去拜见了靖北王,只是王爷拿到这簪子的反应,与他预想的有些不同。
莫非是这其实是王爷赠与殿下的定情信物,如今却被还了回来?
高沂阴差阳错也算是猜对了萧远的心思,他当初给赵琛簪子的时候说的是,赵琛收下一根簪子,换他做一件事。
自然,这里头又一个他们心照不宣的前提,当初赵琛不愿,故而将所有的簪子都还了他,唯独他穿男装的时候拿走的这一根不曾归还。
如今是应下了他当初的话,拿着簪子来叫他做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一章总觉得会过不了otz我修一修稍微删改一下明天再发,后面还是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