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出嫁之日越来越近,这日徐大人又把严玉阙给叫到了徐府,表面是一起用个晚膳,实则还是变相着打听和催促霓裳羽衣那事。
因为刘琦得了两片复刻的料子,依着上面的纹样可以把花本给补完,所以严玉阙对于霓裳羽衣并不担心,席间也让徐大人放心,并承认绫锦院不会辜负他和皇上、太后的重托,定会让郡主风风光光地出塞。
接着谈话间又提到了他的烧伤,严玉阙只得老实向徐大人交代自己并未烧伤,烧伤的是编结霓裳羽衣花本的挑花工,下人情急之下没弄清楚才会闹了个误会,但是说到刘琦的时候,不知为何心口里面那咚咚跳动的节奏小小地乱了一下。
席间饮了一些酒,因陈年的女儿红后劲有点大,严玉阙便没有立刻回府,由徐柔陪同着在徐府的园子里走走。
临近中秋,天上的月儿只差一道弯弧便能圆满,庭院里很是安静,流水潺潺,寒蝉不时吱一两声,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让人心神静谧。
严玉阙留意到徐柔今晚有精心打扮过,一身素色纱衣,淡绿棉缎比甲,领口绣着姿态端庄高洁的绿萼,倭堕髻,明月珠,桃腮杏眼,温润如书,举手投足间,一阵阵沁人的淡香传来。
之前因为自己对于情事上的萎靡,不论徐柔如何示好,自己对她都保持一定的距离,谨慎守礼,绝不逾矩半分。然今夜月色很好,加上被那种沁人的淡香一阵一阵地勾撩着,严玉阙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听说近来京城新开一家绸缎庄子,主要卖些临安、江宁出产的布料,京城并不多见。」徐柔一边走一边说道。
严玉阙一听便知道说的是哪家,虽然不愿意听到连玉楼的铺子被提起,但依然保持笑意,淡声道:「绫锦院的织工们个个手艺绝卓,严家工坊的工人们也不逊色,徐小姐要有相中的布料,尽管吩咐在下,在下定个织造只属于徐小姐的布料,在京城绝没有第二匹相同。」
徐柔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羞涩笑意,显得十分高兴,但很快敛了去,道:「小女子一向深居简出,就算再独一无二,也不过穿着给自己看看罢了,我只是担心,那家商铺会不会影响你们严家的生意。」
说不影响是假的,但严家毕竟这么大的底子在那里,自己又是绫锦院的监官,这些影响还不足以威慑到严家的地位,便道:「多谢徐小姐关心,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太太小姐们都喜欢新鲜事物,等到这个新鲜劲过去了,就没什么了。」
徐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还徐小姐徐小姐的,也不嫌见外?」带着一点嗔怨的语气,微微撇开头,那因羞涩而起的红霞早巳从颈脖漫到了睑颊。
严玉阙轻笑着走上去,牵起徐柔的一双柔荑,「柔儿你性子温柔,端庄贤淑,能娶到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待到郡主出嫁所需的这批锦缎赶制完,我便带着聘礼上门提亲。」
徐柔将手一抽,背过身去,「你这一次可不能再食言了……昨儿个表姐带着她那两个调皮捣蛋的小鬼来探望爹爹,一个劲地拿我玩笑,说她儿子娶媳妇,我还不定能当上娘呢……」
严玉阙当然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好柔儿,回头生个一群,气死她……」
这么一说,徐柔微微耸动肩膀轻笑了起来,但严玉阙脸上的笑意却像是刷了一层米浆那样蓦地僵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回府路上,严玉阙坐在轿子里思忖事情出了神。 ,明明一开始自己被徐柔身上传来的馨香勾挑起了一丝欲念,但拥着她的时候,为什么冷静了下来?
徐柔漂亮,贤淑,家世又好,这样的女子倾心自己,等了自己这么久,自己应该不至于一点都不动容,但是方才……
牵起徐柔双手的时候,自己下意识地去找指尖上的茧子,拥着她的时候,也是下意识地去闻发间淡淡的皂角味,而不是清甜的头油香味。
所有的特征都指向那个人,虽然那之后自己又和他发生了几次关系,但仅仅只是因为想要宣泄欲望,而他又是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但这个人留给自己的感觉始终萦绕不去,所以现在隐隐地影响了自己的意识。
他想过和刘琦保持距离,但每次都禁不住诱惑,有时候站在门口看他专心致志地挑弄纺线,看他端起茶杯喝茶,这些简简单单的动作都能令他腹下胀痛难忍。
他以前不是这样容易动情的人,如今却好像有泄不尽的欲望,又或者说,那个人好像打开了自己身体里的某一处阀,让情欲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不行!
严玉阙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