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要哭。”他慌忙解释。
哥舒柔抬头看他:“你也不要怪九郎,任谁遇到这种事心里都不好受。”
他们一个是师命难违,一个是为了报恩,唯有谢卿,从头到尾都和这件事没关系,只是被一系列意外卷进来的无辜之人。
杨庭萱苦笑一下:“我明白,我没怪他。他说得对,我的确是个害人精,要不是我,他们也不用背井离乡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姜晓虽然不是被他引来的,但他始终是个“因”,也难怪谢卿恨他。
“哎,你也不用这么说。”哥舒柔还想安慰他几句,却苦于笨嘴拙舌,半天也憋不出合适的词来。
她干脆挪到杨庭萱身边,在他怔愣的盯视中,拍了拍自己肩膀。
杨庭萱一动不动,显然是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哥舒柔啧了声:“哎呀靠上来啦!”
她有些不耐地用手将对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头,见杨庭萱没什么反抗,离开时还颇为满意地轻轻拍了拍他的鬓角的位置。
杨庭萱双眼瞪得直不溜丢的,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一靠给他内心冲击不小,甚至冲散了他的苦闷。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谢谢哥舒柔把肩膀借给他,并委婉的提一下男女之别时,谢卿从山洞里冲出来了。
他显然是刚哭了,眼圈还红着。
杨庭萱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下子直起身,做贼心虚般往旁挪了挪,与哥舒柔拉开了一臂的距离。
谢卿看了他们一眼,不发一言地从驴车上取下自己的包袱就要走。
哥舒柔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啊?”
谢卿站住了,半回过头道:“回巫州。”
哥舒柔见他一脸正色,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惊诧道:“你要一个人回去?”
谢卿:“对,一个人回去。”
接着不等哥舒柔再问什么,便快步冲向了黑暗。
谢卿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对不对,只管一个劲往前跑,跑着跑着脚下一个不注意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还算好不是什么大跤,只是稍稍失去平衡跪到了地上。
哥舒柔从后赶来,正好看到这幕,忙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你没事吧?”她替谢卿拍了拍衣服。
谢卿推开她:“没事。你回去吧,别来找我了,我已经打定主意一个人回家。”
“你不管你姐夫了?”哥舒柔问他。
谢卿顿了顿,将脸撇到一旁:“不管了。”
厉渊也不需要他管,他何苦自作多情?
说到底,他们间也没什么太深厚的情谊,他之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仗着有两夜露水情缘,便以为能左右厉渊的想法。
哥舒柔沉默半晌,在衣服里掏了掏,掏出几两银子塞到谢卿怀里。
“那你拿着这些银子,当做路上的盘缠。”
谢卿一惊,伸手按住那几两银子:“这……”
“你别推辞,当初也是我硬要你带路你才会跟来的,说到底把你卷进来还是我的不是,这些银子就当是赔罪了。你一路小心,绕着矩州走,要进城就把脸摸得脏一些应该就没事了。”
谢卿接过银子塞进包袱里,半点没不好意思:“没想还你。我是说这银子买东西人家不好找,有没有铜板?”
哥舒柔:“……你等等。”
她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摸出十几个铜板,尽数给了谢卿。
谢卿掂了掂那几个铜板,临走对哥舒柔道:“要是我姐夫问起来,你别跟他说你给我钱了。”
哥舒柔一开始没明白:“啊?那他得着急了。”
谢卿掂了掂背上的包袱:“要不怎么让他来追我?你傻啊。”
哥舒柔理了半天,恍然大悟,对着谢卿的眼神都不对了。
“厉害呀!”
谢卿不屑地嗤笑一声,冲她摆摆手:“走了。”
虽说存着让厉渊来追的心,但谢卿要一个人回巫州的决定却也不是作假的。
他没离哥舒柔他们太远,找了块空地升了火,窝在树下凑活着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上路了。
他们由北到南,历经数月,天气也从夏到秋,渐渐有了凉意。
谢卿听了哥舒柔的意见,进城里买了身稍厚的新衣,再将头发用方巾罩住,把自己伪装成了书生的模样。
走了一天,他走得累了,见路边有个茶摊,便坐下要了碗凉茶。
正喝没两口,小道尽头忽地起了一阵烟尘,与此同时大地发出隆隆震响,似乎有一马队正往这里来。
茶摊内所有人,包括谢卿都停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