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淡淡的檀香,是那人身上的香气。
淮淮傻笑着,回过神,才知道自己昨晚受了多么大的恩宠。
赤脚下了地,淮淮连衣裳也不披,中了蛊一般跟出去,立在殿门口,眼瞅着那人给一队人护着出殿。
天还未亮透,那星星点点的提灯,自寒风中摇曳,如人洵然欲滴的眼。
元荆回头,正巧对上淮淮望穿的眼,给针扎了一般,赶忙回过头,急步出宫。
待送走了皇上,未央宫跪着的宫人赶忙起身,拿了一件狐毛斗篷披在淮淮身上,“当心着凉。”
淮淮魂给人勾走一般,任由宫女那一双手上来摸自己的额头,“还好,退热啦。”
淮淮无意识的反问,“我好了,那皇上还能过来么?”
那宫女先是一愣,想起今天下午,刚分来的宫人聚在一起说的那些话,便也不做声。
不过是个傻子,说了也是白搭。
却又见那傻子忽然换了人一般,阴森森的,“你当我不出来,是给你说服了么?”
后又道:“他对你少了戒心,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
婳羽宫。
春宝一早晨醒了,不见淮淮,便下地四处寻人。
问过好些个宫人,说是淮淮昨个儿就搬到未央宫去了,这婳羽宫没了主子,留下的这些宫人只能等着重新分放到其他宫里去。
春宝心焦的很,想去寻秀秀出来,让他带自己去找淮淮,若是晚了,回头再给分到其他宫里头,可比跟在淮淮身边差上许多。
推门入屋,春宝眼瞅着秀秀还仰在床榻上,面皮青黑,眼珠子凸出来,煞是怖人。
春宝吸吸鼻子,上前给秀秀抹下眼帘,
“公公,怎的睡觉还不闭眼,忒累啊。”
接着又凑上去观摩,“你瞅瞅,这眼下青黑,都是睡不好觉惹的。”
坐了半晌,春宝见秀秀还没动静,撇撇嘴道:“那公公先睡着,待你睡醒了,我再过来。”
话说春宝前脚离开,连珠便端着盆子进屋,想着给秀秀净面儿。
眼瞅着床上的人盖了棉被合眼酣睡,便把铜盆搁在木桌上,一面投净帕子,一面唤秀秀起来。
可才喊两句,便觉得不对劲。
秀秀昨个受了杖刑,腚上肉都掉了好几块,自来都是趴着,今儿个到反常,居直接平躺着睡了。
念及至此,连珠停了手,俯身去观摩。
瞧见秀秀那青白面皮,忽然心头一紧。
颤颤巍巍的伸了手去触碰,这才发现,人早断了气儿了。
铜盆给惊惧的宫女蹭掉在地,哐啷一声,很是清脆。
婳羽宫的宫人纷纷停了手上的活计,寻那凄厉喊声而去。
——
御书房。
喜连放下茶盏,规规矩矩的立在一般,音色恭敬,“启禀皇上,那给何晏下药的人,已经有了主儿。”
见元荆不语,又继续道:“此人乃婳羽宫总管太监秀秀,今个喝药了死了,给人发现后,又在秀秀床底下发现了一个燃尽的火盆,里面有几颗未烧净的马钱子,想来该是这秀秀做贼心虚,这才引咎自尽。”
元荆头也不抬,“荒唐。”
喜连身子弓的更深,“奴才愚钝,还望皇上指教。”
元荆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一个奴才,为何要害自家主子,定是有幕后指使,怕事情败露,封人口舌罢了。”
喜连道:“皇上圣明,奴才这就去查…”
正欲转身出门,忽见内监总管端着托盘上来。
内监总管跪地垂首,将那摆满牌子的托盘举过头顶,
“启禀皇上,到时候选侍寝的娘娘了。”
元荆扶一扶头上的白玉冠,忽然道:“喜连——”
喜连应声上前,“皇上,奴才在。”
“摘了,太重。”
喜连小心翼翼的上前,熟练的替元荆摘下头顶玉冠,
又听得元荆音色淡漠。
“今晚上不必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