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低哼一声,两手抓住我的手腕,身子倾过来。我不由后退几步,撞到墙壁上,微微抬起了头。江原眼神更加炙热,捧住我的脸,与我肆意纠缠。我脑中想着即将到来的分别,和不知何时能来的重逢,忽然也有种饥渴难耐的感觉。过了许久,只听他轻声道:“凌悦……”
“嗯?”我闭着眼,好像他的声音是自我脑中而来。
“在这里吧?”他的双手好像已经收拢在我腰际,隔着单薄柔软的衣料,坚硬而灼热地刺激着我本已敏感的肌肤。
我忍住身下再次传来的一丝颤抖,咬牙:“废话,你还能忍么?”
江原轻声笑了,我感觉肩头的衣物立刻便滑落在肘上,好像衣带早已松得维系不住。没有再多言,他将我一条腿抬起,小心地进入。我含住他的唇,战栗着紧抱他,感觉他的身体也在我手臂中战栗。
身体一次次被顶入极限,欲望一浪浪涌来,我的视线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隔开身周的一切。我吃力地呼吸,心跳得仿佛就要脱开胸腔而去,有一种被潮水淹没的窒息感,却同时又被一丝疯狂的快意支配着。我微微张眼,看到江原的衣衫同样半褪,凌乱地堆在腰腹之间,他粗重地喘息着,微微泛红的肌肤上留下我肆无忌惮的印记。
“凌悦,抱紧我……”全身无力的时候,江原在我喉结上轻噬,我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猛地向后仰起身体。与此同时,一股热流在我身体中奔涌开来,溅落在我裸-露的双腿上,熨烫了肌肤。江原抱住我渐渐失力的身体,为我拉上衣服,再次深吻住我的双唇。
暮春的煦煦暖风有意无意地撩拨起我们身上的衣绸,在此刻空无一人的窄巷里翻飞乱舞。也或许有人曾从旁走过,投下过惊骇的一瞥,然而如此紧密的交织,仿佛已容不下身外的世界。我和他终于无所顾忌地宣泄欲望,并不在意是否暴露在异样的目光之下。
“你答应我,凌悦,”江原在我耳边呢喃,“不许受伤,平安与我会合。”
我灿然笑着抬头:“那除非你没有事瞒我。”
江原脸上的僵硬一闪即过,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公平,难道你军队的行动计划都会告诉我么?”
我目光一冷:“不得狡辩,你知道我指什么。”
江原恍若未闻,抬头看在春风中轻晃的茂密枝叶,一脸享受:“越王殿下,原来你果真主动起来如此销人魂魄,趁着大军没有分路而行,我们多来几次罢。”
我趁他仰头陶醉,迅速整好衣服,跑到巷口才回头笑道:“太子殿下,我说过了,下不为例!”
江原闻言,带着美梦被打碎的表情,“哼”了一声,拔步追来:“越王,我会叫你食言而肥!”
我大笑,跳起身折下一条柳枝,向他扔去:“太子,你何时能把身段练得如这柳条般柔美,我何时天天宠幸你。”
江原飞身接住,带起一股劲风,再次向我追来,口中发狠道:“凌悦,信不信我今日就让你食言!”
番外6:弟弟?你不配!
——此番外发生在原文第一百一五章《血不相容》之后
自被宇文灵殊的军队救出并带回建康,赵葑就被软禁在城外的这座狭小的营帐里。此刻他坐在帐内仅有的一张破木桌旁,脸上的表情略显呆滞,仿佛还没有从几日前发生的事中醒过神。
帐帘掀动了一下,赵葑感觉有人走进来,但没有转头去看。曾经很多次他满怀希望地回头,盼望看到有其他人进来,能让他问出赵彦的伤情或者建康城内的消息,然而除了定时带他出帐走动与送饭的魏军士兵以外,似乎没有一个人记得他的存在。
现在还不到送饭的时辰,能来光顾的只有风而已,赵葑这么想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却从脑后慢慢升起,好像自己被什么人的视线盯住了。他慢慢转过头去,意外地发现营帐门口竟真的立了一个人。
那是一名长相俊秀的少年将军,看上去年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他身披一副甲片边缘磨得发亮的铠甲,正带着探究的眼神打量自己。遇见赵葑的目光后,那少年将军视线微微上抬,似乎是在掂量他的分量,又像是不愿主动开口。
赵葑掩饰住吃惊的神情,站起身问:“尊驾是何人?”他在脑海里努力搜寻,不记得自己是否曾见过这少年。
那名少年将军按剑走近几步,将手臂抱在胸前,冷冷道:“我叫裴潜,越王麾下亲将,听说宇文将军新近俘虏了一名赵氏皇族,想必就是你了?”他将“亲将”、“俘虏”咬得很重,似乎是在提醒赵葑注意他们之间的身份差异。
赵葑听到对方暗含讥刺的问话,警觉道:“我就是赵葑,裴将军来此贵干?”
裴潜不屑地哼笑了一声,他一步踏到赵葑面前,正站在午后斜射进帐的阳光里,腰间的镶铜剑鞘亮晃晃地有点耀眼。赵葑抬起没受伤的手臂遮挡了下刺来的反光,这动作令裴潜扬起了嘴角。待赵葑放下手臂,裴潜嘴角的快意已经隐去,他再次用那种冷冷的目光上下打量赵葑,好一会才开口道:“听说你是越王殿下的亲弟弟?”
赵葑被这突兀的问话问得一愣。这是根本不用问的事,他当然是二哥的亲弟弟,他不明白这名叫裴潜的少年怎么这样问,而且问得如此充满敌意——他的确应该敌视自己,赵葑心中突地一沉,迟滞的思想终于想起自己身为弟弟做出了什么事,而这个魏军中的少年既然身为二哥麾下将领,又怎能不痛恨自己?赵葑一时心绪翻腾,沉默不语。
裴潜却似乎料到他的无言以对,用更加讥刺的语气:“哦,我差点忘了,虽然你到处以越王殿下的亲弟弟自居,却是个假货。那赵焕根本不是越王殿下的生父,认真说来——”他很响地“嗤”了一声,“你最多算是个远亲。论起亲缘,都不如太子殿下……”
赵葑突然觉得被刺痛了,忍不住怒道:“我和二哥的感情不需要血缘来证明,我也从没将是不是同父同母放在心上,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亲二哥,二哥一定也这么想!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评说我们的家事?”
裴潜听了,眼中顿时射出如狼般凶狠的光芒,先前装出来的傲慢矜持早已消失无踪,好像他被刺得更痛:“你也配当他的弟弟?你炫耀身份的时候,不看看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他扯下腰间佩剑往地上一扔,直盯着赵葑狠狠道,“哪个弟弟会仗着兄长的宠爱,干尽忘恩负义之事!你若是有骨气一点,干脆与他断绝关系,然后真刀真枪来找我们打一仗,不论输赢我都会佩服你!可是你为了邀功,利用他对你的感情,将他刺成重伤,眼见赵誊大势已去,又恬不知耻地回来摇尾乞怜,如此狼心狗肺,还敢自称是他的弟弟?”
赵葑被裴潜目中的凶光逼退几步,干涩道:“我……我没有!”
裴潜眼睛里泛出骇人的红光:“事实就在眼前,还敢说没有!他是谁?万人景仰的神将!连司马景与他对决都不敢轻言胜负。若不是对你毫无防备,怎么会丢掉半条性命,至今昏迷不醒!你若非不知廉耻,为什么还可以站在这里,继续依赖他的庇护?”
赵葑目中含泪,又被逼退几步,颤声道:“我……我……”他本是要在最后与二哥一起死的,他本是相信了赵誊,要挟持二哥为南越争取最后一线生机的,哪里想到会惨遭亲生兄长的欺骗,又哪里想到自己会同时遭到赵誊的毒手,被魏军营救于此?可他说不出口,就算将这些说出来也不能改变他卑鄙地利用二哥,最终还要被二哥所救的事实,他本就应该被人唾骂鄙视,也无颜苟活,裴潜的话一点都没错。
赵葑的言行看在裴潜眼里,分明是心虚胆怯,他怒意更盛,慢慢逼近赵葑:“你刚才不是问我有何贵干么?我来就是为了教训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他话音未落,已经挥拳朝赵葑击去。
赵葑似乎忘了躲闪,见裴潜一拳打来,他只是闭了闭眼。随着一声闷响,赵葑只觉胸口剧痛,踉跄后退数步,重重摔倒在地上。破旧的木桌被撞翻,赵葑抱住受伤的手臂,疼得咬住了下唇。然而不等赵葑站起身,裴潜已经奔来揪起他的衣领,对着他连挥数拳,再次将他打翻在地。
“卑鄙!”“懦夫!”裴潜每挥一拳,口中便迸出一个词,似乎单是将赵葑揍一顿不足以宣泄愤怒。他没有用内力护体,好像只有自己也承受到拳头挥下时反弹而来的痛,才知道确实教训了这个可恨的人。
赵葑闭着眼睛,全身火辣辣地疼痛,任凭裴潜拳脚相加,不发一语。被俘以来,赵葑其实一直抗拒去回想发生的事,没有人来对他说话,他也就隐隐的期望自己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因为所有的感觉都麻木了,他才不会觉得痛苦。可是这个突然闯来的少年一拳拳的痛打和一句句愤怒的言语,刺穿了他压抑的心防,逼着他面对自己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赵葑弯腰跪倒在地上,感觉自己即将窒息,不是因为裴潜的拳脚,而是因为脑海中汹涌而来的痛苦。短短数日,他目睹越人丢掉城池,家国尽毁,看到最疼爱自己的母亲命悬房内,刺穿了生平最崇敬的人的胸膛,一片忠心被大哥彻底利用……这数日内发生的每一件事突然清晰异常地在眼前出现,让他几欲崩溃。
“叫你、害我、大哥!”裴潜吼出这几个词后,忽然声音发颤,住了手。赵葑微微迷茫地望着裴潜,已经无法思索裴潜话中的含义。裴潜气喘吁吁地将他提到眼前,终于将憋了许久的话全部怒吼出来:“赵葑!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一辈子只认了这一个亲人?你不要他没关系,为什么不把大哥完完整整地留给我!”他把赵葑用力向后一推,转身拾起佩剑,跑出了营帐。
夜幕渐渐降临,赵葑身上带着被打过的瘀伤,狼狈地站在营帐里,脸上依旧带着震惊迷惑的表情。又过了许久,他在黑暗中滚下泪来,二哥背亲叛国,自己理应恨他,可是为什么又在听到那个少年的话后心生嫉妒?
番外7:大哥是我的!
——此番外发生在原文第一百一七章《江山如旧》之后
赵葑说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听到江原厉声下令将赵誊枭首示众,他说不出一句话。赵葑直直盯着赵誊的尸体,赵誊在眼前荒唐死去的情景,不但抽空了他的思想,还夺去了他的声音。他呆呆地看着,浑身麻木,听着魏军高声大笑着讥讽赵誊和他的国家,觉得这一切如此不真实。仿佛五官与头脑之间的联系被莫名斩断了,眼前的景象和耳中的声音都是遥不可及的幻像,而自己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过客。
直到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自身旁传来,赵葑才忽然回过神,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二哥赵彦。目送赵誊的尸体被拖走,赵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面色苍白得可怕,赵葑看看他紧抿的唇角和坚毅的眼神,甚至有点不确定那声叹息是不是来自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