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依照江紫台的安排,几人暗里操作,让一名护卫穿上了冯承钦的衣物,把貂皮帽压得极低,狐裘巾围得几乎挡住脸,再裹上那件极惹眼的羊毛皮袄,令侍卫把右手揣进怀里,装作受伤的样子,一番打扮下来,乍看之下,竟也和冯承钦没甚两样。而冯承钦则被套上那名侍卫的衣服,堵上嘴巴,捆结实了,扔进了黑洞洞的车厢里。
完事后,黄芩问道:“这是什么路数?”
江紫台道:“这便是我冥思苦想出的应对之策。”
黄芩道:“你这么做,可是想以假扮冯承钦的人吸引敌手的注意?”
江紫台点头。
黄芩道:“为何选那名侍卫?”
江紫台道:“若我料得不错,我们一行早已曝露在敌手的监视之下,我、你和韩大侠以及赶车的那名侍卫,敌人已然见到,也容易分辨。”他手指那扮成冯承钦的侍卫道:“只有他,一路在车厢里看护冯承钦,不常在敌人的监视之下。是以,也只有他最适合扮成冯承钦。况且,外面的四人中少了任何一人,都不免引起敌人的警惕,而他若是不见了,敌人只当他还在车厢里看护冯承钦。”
想起之前自己奇异的感觉,黄芩觉得他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进而道:“你想怎样?”
面对他,江紫台郑重道:“黄捕头,有件事我须得求你。”
黄芩道:“何事?”
江紫台道:“越是靠近京城,那幕后之人的势力就越大,我知道你和韩大侠俱是武艺高绝,手段特别之人,但仅以我们几人,想要抵挡那幕后之人的爪牙,实在犹如蚍蜉撼树,是以不可强敌,只能智取。”
韩若壁插上来道:“江公子未免有些夸大了吧,若这般没有信心,何不叫你义父多派些人手前来增援?”
江紫台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唉,实在是远水难熄近火啊。”
黄芩道:“所以,你求我?”
江紫台道:“不错。我想求你单独押送假扮的冯承钦上路,替我们引开敌人的视线。”
黄芩道:“你的意思是兵分两路,我这一路带着假扮的冯承钦,你们那一路押着箭簇和真的冯承钦?”
江紫台道:“正是。不过,从表面上看,我们这一路只押着箭簇,至于被动弹不得地绑在车厢里的冯承钦,没有人会发现。”
黄芩道:“你不怕敌人就想打箭簇的主意吗?”
江紫台道:“这一点,之前我已然分析过了,对于敌人而言,冯承钦才是至关重要的。何况,敌人若想打箭簇的主意,早在几百里前就该动手了,那样才好栽赃给沿途的盗匪。现下距京城不足百里,天子脚下,不便生大事,连盗匪都甚少出没,更不容易嫁祸。是以,敌人想是已经放弃了销毁物证的打算。”顿一顿,他继续道:“如无意外,我们这一路当可安全抵京,只是黄捕头那一路,却要波折多舛了。”
笑了笑,他微有得色道:“这便是我的声东击西之计。”
深思熟虑了好几日,他才想出了这条计策,因而心生些许得意,倒也在情理之中。
韩若壁冷声道:“什么声东击西,分明是割肉伺鹰,而且割的还是别人的肉。”
被他一句话讽到了点子上,江紫台俊面泛红,道:“黄捕头艺高人胆大,想要自保,理应无碍。”
韩若壁斜睨着他,道:“我瞧你功夫也不差,不如和黄捕头换一路好了?”话外之音即是说江紫台贪生怕死不敢换。
江紫台当然不敢换。
不过,他不敢换,倒并非由于贪生怕死,而是知道,如果由黄芩押着两辆马车进京,铁定会直接把车上的冯承钦和箭簇交到刑部归案。但是,江彬给他的指示是必须先把人带到江彬面前,是以马车上的冯承钦一定要由他亲自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