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层还在苟延残喘,蔺沧鸣的视线落及歪斜的藏书室房门时,灵光一闪,浮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他踏空一转方向,越过围栏随便打开一间藏书室,霁涯莫名其妙地站在门口,催促道:“你还要查什么,楼快塌了。”
“你带偃甲先走,去和靳笙汇合,我稍后就到。”蔺沧鸣在桌上索隐镜写下霁霞君三个字,幸好索隐镜还能用,但画面发虚,似乎随时都能消失。
霁涯抬腿就走,刚迈出一步,楼内就传出崩裂声。
“你先走!”蔺沧鸣抬手以灵力支撑折断的支柱,额上见汗,墙面开始缓缓挪动,他眼中满是喜色,在这里找到霁霞君的记录,是否代表他的师尊也是受傀师操纵……
尽管更有可能霁霞君是傀师的下属,但他此时却不愿去猜,只有见到玉简才能平息心中疑虑。
霁涯不知蔺沧鸣为了压住爆炸耗费了多少灵力,受了多重的伤,他暗暗咬牙,他大可出去之后把偃甲扔在现场自己消失,暗中监视幽冥阁的动作,让幽冥阁去查傀师,他坐收渔利。
但不知为何,蔺沧鸣盯着断断续续移动的墙壁,眼神执拗不甘令人心惊,霁涯恍惚间涌上不知何来的悲愤,几乎让他怀疑自己到底是谁。
他无法扔下勉力支撑纵生塔的蔺沧鸣,他能欺骗任何人,却欺骗不了自己。
霁涯长叹一声,心想算了,就做一回好人吧,反正从前他救不了靠近自己而蒙受厄运的普通人,现在多少有点底子。
“还要多长时间?”霁涯左手按在地上贯入灵力急道。
蔺沧鸣回头看了他一眼,稍稍镇定下来:“在查了。”
纵生塔彻底坍塌的一刻,蔺沧鸣看见一个空格停在中间,那里原本有记录霁霞君讯息的玉简,但被人取走了。
“蔺瀛,发什么愣!”霁涯冲上前去,满是玉简的墙壁寸寸炸开,天花板砸下,土石浇了满头,他把蔺沧鸣扯出藏书室,跳进稍微宽敞的中庭落在地上,他的传送卷轴只能一个人用,都救到这步了,也不可能再玩送走一个人的狗血剧。
“你要是还能喘气,咱们就合力掀出一条通路。”霁涯打了个响指燃起火苗照亮周围,他们被困在一堆瓦砾砖石的废墟之中,尘土弥漫,也不知结界在哪里。
蔺沧鸣不知在想什么,脸色忽阴忽晴,霁涯喊了他两声,蔺沧鸣干脆晕了过去。
霁涯松手把他扔在地上,那灵药现在才起作用,却让他感觉不吃更好,最起码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胳膊疼得要命。
他没有靳笙的联络方式,也只能先坐下调息,指尖试了试蔺沧鸣的呼吸,又陡然一惊,气息弱的几乎试探不到。
“喂,蔺瀛,起来。”霁涯拍了拍他,“你好歹是个少主,这么脆吗,再装我可扇你耳光。”
面对这等威胁,蔺沧鸣依然没有反应,霁涯去摸他手腕脉门,连脉搏跳动也十分微弱。
灵药都在蔺沧鸣的乾坤袋里,霁涯拿不到,等了一刻钟也不见靳笙前来,反而是蔺沧鸣连体温都渐渐降下。
他道了声得罪,扒开蔺沧鸣的领口,往下松了松,锁骨上有些细小的擦伤,正渗出暗色的血迹,但都未严重得足以致命。
霁涯又把他翻过去,从后颈慢慢按到腰椎,也没发现哪里骨折,至于有没有内伤他也判断不出。
“不是……你可别凉了啊!”霁涯从来没这么头秃过,又随手把蔺沧鸣的衣服拢好,他还指望幽冥阁去查傀师的下落,少主出师未捷中道崩殂,这还怎么查,他岂不是要背个卧底刺杀少主的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