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Npc的男人 不间不界 4871 字 12天前

他们过于轻敌,几乎未做任何准备就贸然将电视放到了椅子上,现在的孤注一掷就是理应付出的代价。

沾满鲜血的手掌一把捂住已经勒出淤血的侧颈,用尽了荀寐最后一丝力气,这一回,他没有碰到自己的脖子,而是在相隔两寸指节外外被一个肉眼不可见的东西挡住,兹拉兹拉的烫灼声瞬间从接触处传来,与此同时,电视中的长裙女鬼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荀寐用他鲜血淋漓的手攥住了一只只剩骨皮的细腕。

喉咙上的桎梏终于得以解脱,荀寐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森冷且沾满血液腥味的空气涌入腔道,肺部和气管如被机器绞碎了那般的疼痛,他一边大口喘息一边疼得不断抽气,但紧接着又情不自禁扬起一个满是血腥气和戾气的坏笑。

“崽种,是我赢了。”

鲜血沾染之下,那个占尽无形便利的女鬼惊慌地显现出原型,荀寐又在掌心破裂的伤口上再划一刀,直接盖上了她那颗早就看不顺眼的红眼珠。

翻腾的淡粉色蒸汽混合着高温炸裂声从女鬼的脸上传来,她就像是被泼了一身圣水的吸血鬼,满脸灼伤的水泡,在阳光下化为灰烬。

沙哑和尖利两声叫喊在房间内同时传来,如魔音贯耳。年迈的李姨身上出现了和年轻李姨同样的伤口,她的手腕和眼睛上冒出缕缕黑烟,之前被断水流直接扒了皮也不痛不痒,现在却惨叫得像一只待宰的猪羊。

黑烟逐渐一点一点地向外蔓延,从手腕到整条手臂,从眼睛到脖子,再到身体,黑烟燃尽的地方,都只剩下焦褐的煤炭,又碎裂成渣,屑屑地散落在地上。

李姨残存的半张脸上涌动着疯狂的色彩,眼珠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荀寐,似乎有抵死同归于尽的打算。断水流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他努力压制住右手的剧痛,咬牙抓住手边早已用布条做好的陷阱套索,趁女鬼注意力都放在难寐身上突然发起攻击,本来已经冲出去半个身位的女鬼就这样被他套住,又硬生生拼尽最后的力气拽了回去。

“啊啊啊——”李姨不甘地嘶吼着,终究在无能为力中燃烧作了灰烬。

另一边,长裙李姨痛到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叫,但制住他的手掌如铁箍一般牢固,不管她如何挣扎都丝毫不动。终于,她的手腕在荀寐的血液烫灼下化为一滩血水,她也总算得以断腕挣脱,荀寐正准备再给自己那块出血量大的地方再来上一刀,却发现李姨已经头也不回地钻进了电视机中,在屏幕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事实上,荀寐也早已是强弩之末,能活到现在全凭之后半年还想光明正大地上线登游戏。眼见着两个‘李姨’碎成渣的碎成渣,躲电视的躲电视,他也腿脚一软,顺着墙壁滑到地上。

玄关处,断水流痛得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冷汗几乎浸湿了他整件上衣,鲜血又浸透了整件外套。荀寐遥遥望过去,就见断水流的手腕伤口处,有尖锐的断骨刺出了皮肉,一片血肉模糊。

他们必须速战速决……荀寐强撑着站了起来,拿起床上还没使用过的被单布条在断水流的上臂使劲勒紧,压住动脉止血,又去麻将室取了两根木片,把断手夹住,就着其他布条给他吊高手臂,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

“高二急救课上学的,别嫌弃。”荀寐嗓音沙哑微弱,笑得却很温柔,断水流闭着眼睛,睫毛上挂着血珠,疼得一直在颤抖,但就是咬紧牙关一声不肯吭。

“疼痛值开了多少?”

“……原值。”

“哈哈哈……真是个疯子。”荀寐笑得开怀,手上动作却更加稳和柔,他搀扶起断水流还完好的那条胳膊,大量出血让断水流的体温变得极低,再加上两天两夜未曾进食,整个人虚弱无比,但他还是强撑着一口气道:“我还行……”

“没事,接下来交给我。”

荀寐的情况根本不比断水流好到哪里去,同样的两日不曾进食,脖子上的指印斑驳青紫混杂着红肿,掌心的十字刀口还在向外渗着血,伤处红肉外翻十分狰狞。

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强大的信服力和安全感油然而生,如独舟自风雨泊入港湾,天晴雨霁,让断水流不受控制地松了口气。随着这口支撑着他至今的气息呼出,他也直接身体一软,晕厥在荀寐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断手中的木刀:割被子,割床单,割女鬼……

寐手中的木刀:割自己

第21章 阳光公寓21

断水流昏迷之后,荀寐先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床上躺着,然后独自反身打开衣柜,不出意外在里面看见了遭受多日折磨的女孩爸爸。这只鬼最初还会装模作样地嚎叫攻击,被毒打两日后,现在就只会光着屁股缩着四肢战战兢兢。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你老实一点。”荀寐拎起昨日绑过他的布绳,就差命令男鬼自己把自己绑好,女孩爸爸大致也意识到自己凶多吉少,荀寐扑进衣柜时,他只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很快就被制伏,蜷缩等死。

荀寐向来思绪周全,知道胜利近在眼前更容易功亏一篑,他谨慎地先将断水流抱进衣柜里,然后才把捆成粽子的光屁股裸男拎出衣柜,摁在了麻将椅上。

一时间,桌子左右两名奸夫淫妇相看泪眼,纷纷抖成了鹌鹑。

腰间从始至终一直安分的汪先生似乎也预料到了什么,在这一时刻激动地颤栗着,荀寐将它从自己后腰取下,用干净的指腹揩去汪先生黑眼珠上的血渍。

西边空置多时的座位上,缓缓立上了一只不过三十厘米高的布偶,手足颜色不一,破旧的身躯上打满补丁,只有一双眼珠子黑得纯粹,仿佛藏着能将人灵魂湮灭的无底深渊。

将汪先生放上去之后荀寐就退去了一边,冷眼看着周边瞬间被浓雾笼罩,唯一的光源只剩下面前的这张麻将桌,而东边的坐席上出现了一个荀寐早已等待多时的女人。

这一次,她不再游刃有余地裂嘴拧笑,不再能肆意决定来人的生死,女孩妈妈满目惊恐地想要从她最爱的麻将桌前逃走,但椅子上瞬间长出腕粗的藤蔓困住了她,拧紧了她,无数尖刺扎入她的皮肤血肉中,像扎破水泡一样扎破她的眼珠,顺着眼眶钻进头颅中,又从口腔里肆无忌惮地钻出来。

她的四肢被粗硕的藤蔓拉成大字型,接着如同一个玩具一般,被一点一点地拆开,先是左手,右手,再是双脚,最后,调皮的孩童玩腻了这个支离破碎的旧玩偶,随性地拧下了她的脑袋。

大股大股乌黑粘稠的血液喷涌而出,溅满了整张桌子,也溅满了每一枚麻将牌。

女孩爸爸被腥黑的血液溅灼,每一个接触点都发出了焦糊的气味,他避无可避,嚎叫得像一只野猪,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李姨也并未因为躲在电视里而逃过此劫,反而因为被女孩妈妈破碎的残躯砸到,大片血液淋在了电视机上,瞬间在高亢的尖叫中燃烧蒸发。

迟来的审判终于降临,无情斩杀所有的罪人。

……虽然落在荀寐眼里就是一大团一大团红白相间的马赛克,先是东边座位变成马赛克,然后是南、北座位,最后满眼都是马赛克,漫天遍野飞满马赛克,天上地下跑满马赛克,整个世界只剩下马赛克。

反正就是一点氛围也没有。

“……所以我讨厌未成年保护系统。”荀寐揉捏着鼻梁,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一场屠杀来得快,去得也快,如狂风骤雨般席卷一切黑暗,又在鸦雀无声中悄然无声地褪去,浓稠的黑雾久久不曾彻底散灭,但耀眼的阳光已然洋洋洒洒地铺满房间,大开大合地扫开一切黑暗和阴霾。

荀寐感受到了久未感受到的暖意,暖得他只想像只大猫一样伸个懒腰,再在太阳底下露出雪白毛绒的肚皮,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公寓内那种无法言明的压抑感如退潮般荡然无存,唯一留下的,只有一只丑丑的布偶,像熊、像猫、像兔子,就是不像狗,一对黑玻璃珠呆呆死死地嵌在脸上,破破旧旧,哪里都是补丁,歪斜地靠在椅垫中。

荀寐伸手去将它扶正,却发现无论摆出什么姿势,汪先生都无法坐直,它出自手艺糟糕的小女孩针下,重心本就是斜的,本来就是无法坐正的。

在这场游戏的终点,它再次倒了下去,仿佛曾经有什么支撑着它,而现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抽离,只留下了这只属于小女孩的礼物,永远地封存在这间公寓之中。

[游戏时间:第5日,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