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两名人犯在刑部没呆多久就被送入宫中,由承乾帝亲自审理。

这件事被捂得很紧,除了承乾帝自己和他身边的李德宝,没有人知道结果到底如何。

承乾帝坐在椅子上,满面阴云。

那两名人犯被人割了舌头,又不识字,什么也问不出来。他们身上的东西虽然牵扯到杨时,但由于太过明显,却也不能因此定论是栽赃陷害还是一出苦肉计。

至于订雅间的客人,百花楼的老板娘说是个小乞丐,想来正主儿也把自己深深藏起来了。

这件事的手法很粗糙,简直称得上简单粗暴。但越是如此,留下的证据和线索就越少,若想知道谁是背后的鬼,必须继续深挖。

若在前几年,承乾帝必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但他到底老了,已经失去穷追不舍的劲头儿,甚至还有些害怕看到事情的真相。

——背后的鬼,左右不过是他的儿子之一。

承乾帝怀着这样的心思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几日,不得不承认他的儿子们在明争暗斗中成长了很多,甚至连他也看不透了。

他继承帝位的过程十分艰难,因此对儿子们也采取了同样的手段,甚至还在暗中纵容。

但如今,他忽然对这种事生出几分厌烦的情绪,有些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确。

虽说巫蛊术是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杨进正为江山征战、生死一线之际,竟然还有人以他为饵,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想起这个一向低调本分的儿子,承乾帝平静下来,心里难得生出一点柔软的情愫。

他心中忽然涌出一个想法,但随即又觉得有些草率,有几分拿捏不准。承乾帝吸了口气,将这番思量深深埋在心底,不露任何端倪。

随后承乾帝他下密旨封了几个该封之口,巫蛊事件就算悄悄揭了过去。然而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并没有就此消失,帝王之心已经不可避免地因此发生了倾斜。

这种倾斜暂时是很微不可察的,有朝一日却将左右着时局的变化。

第六十五章 意外

夜里的长安城,虽不比白日里热闹,但平康坊内,照样处处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景象。

仙客居位于平康坊最繁华的街上,崔容几人随张仪入了门,便不由被里面的景象镇住了。

从外面看不过门楼气派些,入内崔容才知别有洞天。

仙客居背靠一人工开凿的湖泊,湖上荷叶田田,煞是好看。眼下时节不对,若再早上两个月,想必又是一番“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妙景象。

湖边有几个小码头,停着数艘小船,而湖面上已有数十艘船悠然泛舟。

每艘船头都点着颜色各异的宫灯,如宝石般在夜色中的湖面上闪着点点璀璨的光。

崔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张仪便解释这些小船便是供客人游玩聚会所用,同一般酒楼的包间一个作用。

末了他有几分得意地说:“寻常要等仙客居的游船,至少要提前三个月预订。不过我是常客,多少有些方便之处。”

众人都知他与“食”之一字上有些执着,相互对视着了然一笑。

不过他的话却不假,仙客居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馆子,每日宾客盈门,慕名而来的食客络绎不绝,就连前一世的崔容,也数次听闻大名,只是从不曾来过。

据说,仙客居是百年前某位小侯爷为了自己心爱之人创立的,最初只做策划宴会的生意;到近几十年才变为酒楼。

因为小侯爷留下的许多秘而不宣的菜谱,仙客居的酒菜既别致又可口,是别家吃不到的。

众人一边说着,在美貌婢女的带领下上了船。只见船上陈设简洁雅致,处处显出脱俗的品味,于是赞不绝口。

等落了座,崔容又问张仪:“怎么不见玉堂兄?”

张仪道:“他告了假,说是要把家中弟妹接到长安来,还托我寻了一处宅子。”

看来玉堂进了翰林院之后,境况大有改善。

这也难怪,翰林院向来被认为是清贵无比的所在,就连大周朝内阁宰相,都有大约一半是出身翰林。因此翰林院的官员十分受天下读书人的追捧,一字一画都能卖到惊人的价钱。

众人便顺着这话题感慨了两句,菜就上了。

木樨银鱼鲊、清炸鹌鹑、檀扇鸭掌、荷包蟹肉、清炒鳝丝、炸玉兰等数样,无一不是仙客居的招牌菜品;小点有广寒糕和神仙富贵饼,主食便是荷叶羹。

此外,还有仙客居自酿的翠涛酒,清香扑鼻,甘冽非常。就连不懂酒的崔容,也觉出此酒的妙处来,忍不住多贪了几杯。

众人正开怀畅饮,忽然见有船靠近,船头立了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

待两船的船头几乎靠在一起的时候,那女子盈盈一笑,屈身行了一礼,朗声道:“崔公子,我家公子请你过船一叙。”

崔容起身,掀开帘子出去:“你家公子是何人?”

“我家公子姓谢。”那女子说。

崔容闻言,心中了然——平国公府上不就姓谢?

来人想必是平国公府的哪位公子,因为两家的微妙关系,崔容不得推辞,只好返身同朋友解释了几句,便上了那艘船。

艄公双桨划开湖面,水波悠悠荡开,那艘船又慢慢远离,驶向湖心处。

湖心处有一艘十分豪华的大船,崔容在那少女的带领下进了船舱,中央坐着的白衣公子一抬头,他便着实惊住了。

这人哪里是什么公子,分明是假凤虚凰、女扮男装!

既然姓谢,她的身份便也呼之欲出——恐怕正是和崔容有婚约的那位谢清婉姑娘。

谢清婉生得眉清目秀,举止间不见小女儿的娇羞,反而颇有几分英气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