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很纠结吧。”舒墨不怎么在意地点点头,没心没肺地说,“一边是作为刑警的责任,一边是相爱的爱人。在查案过程中,总是能发现案件的嫌疑人和自己爱人有细微的关联,你作为警-察必须要揭露真相,可作为爱人你也要保护爱的人不受到受害。不过,你做的很好……“
他说到一半顿住了,伸手握住了容铮的手:”容铮,你是个很好的警-察,有原则,也是个好恋人,一直保护我,信任我。”
容铮突然觉得喉间被什么堵住,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舒墨的头发。他看了舒墨半晌,把他垂在耳边的头发撩在耳后,哑声说:“对不起。我……”
“太好了。”舒墨突然打断他的话,这时他的心情活络了起来,好像方才彼此的坦白,让他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消失了,他放松地笑了笑:“我们应该早点聊一聊。”
容铮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感觉这一晚的心潮起伏,积蓄起来的满腔郁闷,都在舒墨这两句话间烟消云散。
他轻叹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手机上弹出两条新闻,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已经快四点了:“你该休息了,明天你还要上课。”
舒墨将两条腿贴着胸屈了起来,然后踩着椅子,抱着膝盖抵着下巴,歪头看他:“就这样?”
容铮一时没明白:“你还有什么没说完的吗?”
舒墨眨了一下眼睛:“按照剧情,听了我的童年故事,知道了关于我父亲死的巨大阴谋,还有我哥很有可能是个被全世界变-态崇拜的邪-教头子,你不是应该倍感沉重和压力,对我说了那句对不起后,你就抬起沉重的步伐,说想要一个人好好静静,然后简单收拾了下行李,离开这个房子 ”
容铮很好笑地看着他,在舒墨说得摇头晃脑,开始越来越不着边际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握着他的手臂把人拉了起来,然后低头去碰了碰他的嘴唇。
舒墨很夸张地捂了下嘴,懊恼地说:“你还亲我。”他往后退了两步,用凶狠的目光瞪着容铮,像只怒视的仓鼠,撅起嘴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要静静的话,现在出门,我不会多想什么。”
容铮没说话,只是抬手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一边撑着桌子,一边躬身靠近他。
舒墨和他对视,心脏飞快地跳了两下,歪头避开视线,勉强地撑着方才的气势,顺着刚才的话想继续说:“你怀疑我也是对的,我出生不好,一家都死的不明不白,回国后也找人开后门进调查组,还故意几次三番主动接近你,每次不好的事情也都发生在我身边,我要不是柯南就是通体漆黑的黑衣人,说不准以后还会遇见更可怕的事情,你要走就尽快,不然我 ”
说着说着,舒墨自觉闭了嘴,因为他发现这话说起来已经歪了他初心,乍听起来像是受了委屈,在冲容铮撒娇,而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他嘴角耷拉下来,连带整个身-体都往下垂。
容铮看着他静抿的嘴唇,哑然失笑,真是个小骗子,他还差点真以为他不在乎。
他伸手把舒墨掉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拨了拨:“我不想走。”
舒墨抱起手臂,歪着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容铮认真地说,“没有你,我睡不着。”
舒墨抿紧的嘴唇,终于忍不住翘了起来。
容铮低头吻他的额头:“你先去睡,我把东西收拾了就过来。”
舒墨挑起一边眉:“我还不困。”
容铮低头看着他,突然轻声说:“我很想你。”
舒墨睁大眼睛,那双狭长的眼尾微微有些发红,容铮抬手摸了摸他的眼尾,他的脸冰冰凉凉的,屋里的冷气开得有些大,以至于他的整体体温要比平时低一些。
舒墨垂下视线:“真不走了吗?”
“嗯。”容铮伸手把他抱了起来,那只搂着他腰的手格外用力,他附在舒墨的耳边,“一辈子都陪着你,好不好。”
舒墨伸出手,搂紧了他的脖子,轻轻眨了眨眼睛,不再说话了。
……
周鹏回到家的时候,天边已经亮了起来,他前两个月一直住院,昨天刚出院就马不停蹄回局里报道,一直忙到现在才刚喘上了口气。
他心底算了算,从他离开到回来,差不多有小半年了,难怪屋里格外冷清,门上贴着的水电单已经重了五六张,要是走空门的发现了,铁定要进去探一探。不过还好,他一穷二白,没什么可偷的。
他进门把拐杖放在门边,然后一蹦一跳地把鞋甩开,再把制服脱下抖了抖挂在衣架上,这才又撑着拐杖往屋里走。
走了两步后,他突然感到了些不对劲,发现屋里多了点什么东西,就在他面前的客厅正中心,突然多了一个大纸箱。
作为一个忙得晕头转向的光棍刑警,回家路线基本是玄关到卧室,客厅和阳台完全就是摆设,里面原来装修成什么样,到现在几乎没有动过。所以现在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纸箱,他能百分之百的肯定,铁定不是他的东西。
难不成是他老妈偷偷买来的?
这也不太合理,老太太送东西来一般都会帮忙收拾打整好,不会连包装都没拆就把东西搁在客厅正中央,这实在太碍眼了,严重影响了老太太的强迫症。
客厅没开灯,阳台在对面,厚实的窗帘全拉上,只有玄关的光投进去,依稀能看个大概纸箱的模样,四四方方的一个正方形箱子,黑乌乌的一团。
周鹏心里涌起了一点好奇,他一手撑着拐杖,实在不想多一手再去费神开灯,干脆就摸着半黑走了进去。
走到箱子边,他先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下,箱子高度刚好到他腰部,一伸手就能碰到。
他从腰间取出钥匙,用钥匙尖划开了胶带,正要揭开那纸箱,这时,“呜”的一声狂风呼啸着吹过,深蓝色窗帘被吹开了,几滴冰冷的雨水顺着风吹在他脚边。
周鹏下意识抬起头,发现阳台的推拉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了一条小缝……
不对劲!
他陡然停下手中动作,眯起眼来。
这是周鹏下意识的回忆动作,做刑警的一般都接受过专业记忆训练,他回忆起离开家前一晚 那天他接到电话,就径直从卧室出来朝外狂奔,而客厅旁的阳台……他压根就没有开过。
周鹏深吸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单脚跳着朝阳台走。
隔壁楼的灯光从阳台缝隙照进来,影影倬倬,他拨通了电话,手撑在推拉门上探头朝外看。
雨雾苍茫,灯光闪烁,电线杆上夹着个瘪了半气的红色气球,几只小老鼠 从街对面走过。
“喂,妈啊,您还在睡啊……嗨,我能有啥事,就叫你起床上厕所,哈哈……不跟你贫了,对了,你这几天来我家没,那你有没有放一个纸箱……哦,没有啊,那我家窗户你给我通过风没……也没有啊。行了,没啥事,你去上厕所吧。”
周鹏嘴里打着哈哈,脸上却是一片肃穆,阳台被打湿的地面上,有半个泥脚印。
他把手机的电筒打开,顺着那泥脚印一路往里照。泥印越来越浅,一路到了客厅,直到纸箱旁,才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一片死寂,周鹏屏住呼吸,有个问题此刻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那个进来的脚印,怎么没有出去的呢?
周鹏深吸一口气,被夹着雨的冷风一吹,浑身激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那横陈在客厅中间的箱子,仿佛是鬼怪的魔盒,而那排脚印就消失在箱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