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太吓人了,每根手指都破了皮缺了肉,塞满了泥土的指甲参差不齐像硬生生折断了,血水和泥土混在一块,成了暗暗地棕色血痂干结在手上。
“师父您去看灯会怎么弄成这样?”朱仔想接下他手里的陶罐,李若庭却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边剧烈喘气边紧紧搂着陶罐不放。
过了几日,朱仔发现不对劲,自从师父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一切都不对劲。
李若庭不知在忙些什么,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连那两头狪狪也不看了。
吃饭时总是心不在焉,一粒两粒塞进嘴里就说吃饱了,筷子一放回屋把朱仔关在门外。
朱仔在门外踌躇几番去敲门送茶水,发现师父压根没在忙什么。
屋里没点灯,昏暗一片。
李若庭就这么坐在桌前,眼神空洞望着窗户,像一尊雕像。
朱仔放下茶水轻声道:“师父,看!”
他向李若庭伸出手,手心里好几颗圆滚滚泛着银光的珍珠,李若庭看着这几颗珍珠,嘴角也只是扯出了个勉强的笑道:“居然有这么多。”
“是啊!今天居然这么多!”朱仔故作轻松讲道:“之前师父你总盼它们能多拉几个……”
李若庭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完全听不见朱仔在说什么,他又走了神。
小院黛瓦的白墙外,后山茂密的树冠被春雨冲刷干净,打了油般绿的扎眼,生机盎然。
李若庭的却像乌云笼罩,整个人黯淡无光,连同整个小院都成了灰蒙蒙一片,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
朱仔放下扫把对着李若庭紧闭的屋门叹口气,师父这幅模样已经近十日了。
李若庭肉眼可见的瘦了,本就不健壮的身体现在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刮走。
这日又是阳光明媚,朱仔去伙房拿了饭菜,重重叹口气推开院门,就见面色青白的李若庭披头散发站在院中,连他进了院子也没发现,依旧站着没动。
暖和的阳光似乎忘了李若庭,堪堪只落在他面前几步的地方,李若庭不知道在看哪里,目光呆滞。
“师父!你踩花上了!”朱仔连忙把李若庭往椅子扯。
这些李若庭曾经细心栽种得草药,如今发了新芽还结了不少花苞,如今乱成一团,倒在地上可怜极了。
“师父……”朱仔哽咽,师父这模样看起来让他害怕。
就像是中了邪,他以前听大人说,中了邪的人就会变,变得不像以前,变成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必须得找个高僧或者神婆把邪祟请走,中邪的人才能变回原来那样。
“师父,要不我们去圣灵堂走一趟?”朱仔吸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他。
“圣灵堂?去做什么?”李若庭回过神来,看着那些可怜的花草,悔意横生,燕慈还需要他的药。
“驱邪?”朱仔说完紧紧闭上了嘴,他真是嘴笨,这不就摆明了他在说师父中邪了?
“驱邪……”李若庭低声重复了几遍,他垂眼静了半晌,黑漆漆的眼中顿时有了光亮,他捂着肚子放生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