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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没人,我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两点半。

打开电视躺在躺椅上,热闹的谈话声从小黑盒子里传来,打破沉默又窒息的空气。

电视里放的和隔壁同款八点档狗血剧,女主泪眼婆娑问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爱!。”

男人则很冷酷的掰开女主的手,满不在乎的说:“人心易变。”

恰到时分响起应景的悲情音乐,天气也说变就变,哐当下起瓢泼大雨。

雨水把女主浇成落汤鸡,配合男主无情离去的背影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人心易变,我反复咂摸这四个字,越品越有味儿。

正如男主发达之后轻而易举地抛弃自己发妻,仿佛丢掉一件不值一提的累赘。亓官微也能为了权利和地位,背弃共同追求的理想乡。

我盯着电视机出神,不知不觉间我和女主的身影重叠,而亓官微留给我一个不带留恋的背影。

“呵,”真把自己当苦情剧女主了?我嗤笑一声,关掉电视机走进厕所。

雾蒙蒙的玻璃倒映出我的面孔,平平无奇的眉眼,阴郁的神情,走到哪儿都不讨喜的人。和生长在棚区蔫巴的狗尾巴草一样,不起眼又灰扑扑。

我沿着玻璃描摹自己眉眼,一遍又一遍强调,“我是杨青,你是杨青,我们是杨青。”

岑微雨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我藏在心里的,泪里的,源自千年前的爱恨顷刻间被点燃。镜子里的人形不断扭曲,不甘又怨恨的青阳碧刺破我的皮囊来到镜中世界,时而意气风发时而悲戚哀嚎,我被青阳碧支配,被青阳碧占有。

属于杨青的思绪被清空,咽喉里引了火,沿着食道烧透肺腑,要烧透我最后一滴血,手指攥着洗手台,身体和灵魂同时痉挛。

不该放他走!

霍然抬头凝视镜子里扭曲的人影,我该用牙齿,用玻璃,用指甲在看到岑微雨的第一瞬间将他刺穿,将他吞噬,用他的血洗刷长在我肉里的精神里的附骨之疽。

唯有如此,唯有如此,我才能作为杨青活着。

“小杨?是你回来了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是开锁声,一共两道。

我骤然回神,转身拧开水门,喷头里喷出冷水,我站在喷头下,任由冰冷冷的水打湿全身。镜子里的人又终于恢复正常,我调整好嘴角弧度——介于笑和不笑的平衡之间,确认看不出异样再推门而出。

不大的房间里多了两道呼吸,我下意识寻找张元英,视线一扫,发现电视机对面的躺椅上多了团鼓包。收回目光,从角落里抽出张塑料矮凳在折叠桌前坐下,等说话的人过来。

说话的人叫汪春,家住在附近。张元英前几年还清醒时两人经常约在一起去找些零工,发传单,做家政……

自张元英彻底失去自理能力后我便雇了她,由她照顾张元英日常起居,吃喝拉撒,更多时候张元英都直接住在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