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页(1 / 2)

我笑吟吟地盯着庆丰瞧,看他绷不住的僵硬脸色,看他不自觉间泄露的吃人眼神。

挤进心间的热气被吹散,我心情大好,甩下他脚步轻快地往御书房去。

但靠刺痛别人得到的快感是把双刃剑,御书房檐角上挂着蒲苇,悉索送来苦香。

我动了动鼻尖,将苦香纳入肺腑,忍不住出神,阉人对养子尚有慈父心,青阳途却弃我如敝履,说不上是谁更可悲些。

庆丰很快追上来,他再次挂上假笑,卑躬屈膝地催促,“殿下快些进去罢,陛下该等急了。”

挺能忍,我瞥他一眼,提步走向御书房。

青阳途已经将左右侍候的宫人悉数屏退,他显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谈话会发生对我们彼此来说都不算体面的轻快。

大打出手?

我按住铜环推开门,一道居高临下的视线投来。

只见书房最北端砌了两层高玉台,青阳途正站在上面。

“你在宫外可还好,你母妃呢?”面对多日未见的儿子,他连虚伪的假笑都欠奉,列行公事般的问道。

呵呵,多可笑。青阳途把这当什么,施舍吗?有地方要用到我,所以勉强关心我们母子,我在他眼里暂时从碍眼青瓦晋升成弹弓里的石子?

在来御书房的路上我想了两件事,一对一错。

青阳途找我并非为了亓官微。

青阳途确实弃我如敝履。

我被他虚伪的慈父面孔恶心到说不出话,一张嘴,喉咙里的酸水往上突,想吐。

青阳途看着我,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作罢。

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凝重,“北边羌部昨日派使臣入沛。”

青阳途怎会和我说这个?他对我向来防得紧,从不让我参与朝政,生怕逆子养大了心等不了老皇帝寿终正寝便来个取而代之。

今儿太阳打东边出来了。

“来议和?”我琢磨着青阳途憋的什么坏屁,羌部位于雍朝西北,两国边境互有龃龉,多有摩擦,五年前羌部大举进犯雍朝。北部重地上谷郡首当其冲,上谷郡太守弃城而逃,雍朝溃不成军。

此后,雍朝割让包括上谷郡在内的三郡六十四城才勉强喂饱羌部,尽管雍朝做出如此大的让步,羌部却对两国正式议和一事一直百般拖延

青阳途看我的眼神极其复杂,“羌部确有议和之意,随使者入沛的还有位羌部圣女。”

羌部圣女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入沛,自然不是为了欣赏异国风光,当从青阳途嘴里听到议和与圣女入沛两件事时我心中警铃大作,不由得想到了一种可能——议亲。而我的那些直系兄弟们在地下埋了三四年了,唯一有资格议亲的只有我!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绝不可能迎外番女子入东宫。”近年来由于外番势强,雍朝势弱,朝廷多有送公主郡主和亲之举。我多次亲眼目送姊妹步入虎狼地,暗暗发誓等登上帝位必定将为雍朝牺牲自己的贵女们悉数接回。

岂料,我和姊妹们并无区别,在青阳途眼里都是可以随时舍弃的物件。雍朝向来自认为是天下正统所在,祖龙之地,身为一国太子却与外番女子结合,天下人该如何看我?此事绝不能应承,一旦成事我势必沦为笑柄,自古以来从未有以身求和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