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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湘城那群老不死的过了两年招,他们对我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已然有充足了解,渐渐地他们放弃了给我使绊子,我对湘城军营的掌握得已更进一步。

但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萦绕不散,老畜牲们放手太突然,似乎他们有种看穿一切的笃定,他们在等我碰壁,碰上那堵无论如何都无法翻越的天堑。

内政肃清,我迫不及待地将目光投向外敌。

湘城和宋贼驻地隔河相望,虽说宋贼名义上是雍朝镇南王,但明眼人都知道宋贼不臣之心久矣,宋贼起兵仅是时间问题。

到时湘城在精兵壮马的宋贼面前便如同鸡子,我想沿河筑起高墙作为拒兵之垒。

我征调方圆百里的能工巧匠与万数士兵一道筑墙,初时一切顺利,可到高墙修筑到一半之时变故突起。

有人用趁夜炸墙,屡次三番。我派人盯梢,昼夜不息盯梢半月余,那群饭桶却得出个墙是被水冲垮的结论,好生荒唐!

我震怒之余,决心自己去看看到底是何方小人在暗处作祟!

当夜,我谁也没知会,只带着亓官微趁夜色摸到了河边的草垛里藏起,我告诉亓官微这次逮住捣鬼的人,来多少我杀多少。我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左不过是那群老畜牲,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处处和我过不去?

亓官微刚想说话,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往远处看——有人来了,稀稀拉拉的火把零星出现,火把越聚越多,汇成一条流淌在地上的天河。

我冷哼,一群酒囊饭袋!人成群结队举着火把来的和我说抓不住人?非要火星子把胯下二两肉燎了才抓得住人?

亓官微碰了碰我的胳膊,他的声音轻得不可思议,“殿下,还记得臣问过您的问题吗?”

你问过我的话多了,我哪知道哪一句,我懒得搭理他,手按在剑柄上准备走出藏身的草垛。

“殿下……”亓官微的手如同铁臂一样攥着我的手腕,“别去……”

再磨磨唧唧人该跑了!我急火攻心,“你是不是怕了?怂了?怕了你就待这儿,我自己去!”

我一根一根掰开亓官微的手指,提着佩剑往火光传来的地方去。

越来越近,河风送来阵复杂的味道,稻草,桑叶,鸡粪,我脚步住了,一射之地外我还没看清火把下的人,但我已然意识到了那是谁,屡次三番破坏高墙的人——民,百姓。

亓官微追上来,他从身后捂住我的眼睛,声音听起来像从天边传来,他离我那么近,又离我那么远。

“殿下,别看。”

“臣问过您,若您发现您竭尽全力去拯救的人,并不认为您是在救他们,您当如何?”

“当时您答复臣,不知好歹的人不用管他们死活。”

“所以,殿下,转身好吗?臣带您回沛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是个游魂在说话,“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们是孤的百姓。”

亓官微捂着我的眼睛,但我能听见,听见他们用锄头,用镰刀,用手,用除夕夜的烟火,去敲,去打,去炸,毁掉我筑给他们的墙,毁掉我的城。

随着锄头镰刀的声音传来嗤笑,有人笑我,笑我自以为是,自命为拯救一切的英雄。青阳途,亓官笃,湘城里的乡绅,他们摆出那副一切不出所料的表情,他们站在高台上看我出尽洋相,看我在名为民心的高墙上撞得头破血流。

“你早知道了,对吗?”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