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微雨的眼皮完全掀开了,他的眼睛在日光灯下熠熠生辉,“车祸是故意的。”
“什么?”杨青停下抽手的动作,他怀疑自己听差了。
“车祸是故意的。”岑微雨每个字都拉得很长,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杨青看不懂的执拗神情,“殿下,我失去过您两次。第一次我找了您二十年,第二次我找了您308天。”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更正道:“错了,应该是忍耐了308天。”
“对您来说,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您避我如蛇蝎。如果您的生活里没有我,您会过得更轻松。”
杨青嗤笑,“你知道就好。”
岑微雨艰难地支起身子靠在引枕上,他牵着杨青的手和他对视,嘴角勾起恶劣的笑:“我知道,没人比我更了解殿下。”
“我一直在忍耐,为了不破坏殿下安稳的生活。”
“可是,我凭什么忍耐?”岑微雨把杨青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诚如殿下所想,我是烂进骨头里的烂人,所作所为之事皆是为满足一己之私。成全两字,从来只有对我成全。
“殿下何不慈悲,成全于我。”
成全你,委屈我自己,多大脸,多敢想!杨请被眼前人的强盗逻辑气笑了,因为忍不住了所以干脆不忍了,因为自己的形象已经差无可差,所以一条路走到黑。我委屈不了自己,所以你委屈委屈自己吧。是这个意思吧?他没理解错吧?
岑微雨的学生们知道自己的老师私下里这般没脸没皮吗?
杨青嘲讽道:“你也说了,凭什么?”
“凭殿下如今正站在这里,”岑微雨眼底暗潮汹涌:“穷途末路的赌徒剩下的只有命,倘若我死了,会有人替我告诉殿下,我是为您而死。倘若我没死,那殿下一定会来,您一定会再次主动向我走来。”
岑微雨向来有把杨青激怒的本事,他顾不上岑微雨是刚出车祸的伤员,猛地抽回手,眼角被愤怒染上绯红,“我他妈告诉你,收起你那副什么都知道,所有事都在你掌握的样子!我他妈是来看你死没死,死了上你坟头蹦迪!”
话一脱口,杨青便后悔了,为什么每一次他面对岑微雨都如此狼狈,每次都被岑微雨逼到悬崖边,他恨透了这种失控感。
他想表现得漠不在意,他想冷笑一声用看疯狗的眼神看岑微雨,洒脱地转身就走。
但事实是他又一次被逼到悬崖边,岑微雨用自己的命证明了他杨青就是个贱种,嘴上说着江湖不见,一听到对方受伤的消息立马屁颠屁颠跑来医院,爱不彻底,断不彻底,不是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