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珩道:“我可没去撵他们!是夜里的时候,我撞见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盐神庙附近出没,不知起了什么纷争,推搡起来,掉了一只包袱到土丘底下。我既然瞧见了,岂有不看一看的道理?你放心,我抢在他们之前找到了包袱,扫了几眼之后,便原样丢回了石缝里,这样神不知鬼不觉,靠的正是我......”
梅洲君含笑道:“一颗聪明绝顶的脑袋?”
陆白珩洋洋得意道:“正是。我手头没有相机,又不敢乱动,见里头有些古怪的东西,便强行记住了,转头画了下来。”
他从侧袋里抽出了几张叠好的纸,展开之后,梅洲君仔细端详片刻,面上竟流露出惊异之色。
“怎么了?”
梅洲君道:“一个字也看不懂,若说是画符,又未免鬼厌神憎。”
陆白珩恼羞成怒道:“所以我才跟着过来了!这一幅画的是地图。”
陆小老板画图的技艺固然是乏善可陈,只是他天生对地形方位异常敏锐,所画下来的轮廓是大致准确的。梅洲君取了钢笔,在边角处勾画坠连片刻,心里便有了数了。
“是平安县的地图,”梅洲君道,“以盐神庙一带为例,上头的标记你大概也记不全,按照打的方格计算,这一处标记对应的应当常备盐仓库,边上的都是盐田。”
“统共百八十处标记,我记下了十五六处,”陆白珩道,忽而想起了什么,“你说这是常备盐仓库?盐......对了,这图上还有不少小方框,写着碳石、棉、铁之类的字眼,还有紫蒜和梅溪鱼,啧,少不得是个馋鬼。”
梅洲君轻轻咦了一声,拿笔尾抵住下唇,思索起来。他起先以为这是附近盐田的分布图,对于一伙盐质测量员而言,这是再寻常不过了,现在看来,这竟是一张物产矿藏分布图?
他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这些测绘员借着地形之便,悄悄弄些值钱的矿藏在手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这样大费周章地绘制成图......
陆白珩记下来的东西终究有限,对图形的敏感度更是远高于文字,再追究下去,便是一问三不知了。
第二张图上画的东西,就是梅洲君也看不明白了,只依稀认出是个人形。
陆白珩道:“这你都不认识?是神像,从颈到头这么一段,标了尺寸,边上都是些乱糟糟的手记,什么麻秆棉絮,还有黏土的配比,应当是做泥像的手稿,但我认不出是哪家的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