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喉管之中好似火烧……钻透骨髓的剧痛……好渴……水……
刀伤引发的高热缠绵入骨,足以蒸干每一丝体力。梅洲君连着做了几个噩梦,被一片涨潮般的血色逼得透不过气来,正要去扯松领口,手腕上就是一紧。
丁零......丁零当啷!
什么声音?
他脑中混沌,慢了一拍才睁开眼睛,却被金属刺目的反光逼得转侧过半边脸,在臂弯的阴影中急促地喘息起来。
这种冷硬的束缚感......是铁链!难怪他在睡梦中总觉得腕骨酸痛,手腕已被磨破了,两缕血线蜿蜒到了手肘上。
难道还是落进了日本人手里?不对,他在昏死之前,分明就看到了……哪怕并非惯用的脸孔,但在血灯摇曳下,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不会有错。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白珩呢?
梅洲君头痛欲裂,思绪并不如以往清明。挣扎之余,有什么东西凉飕飕地淌进了颈窝里,他下意识别过头,拿齿关衔住那一点儿清凉拼命汲取,却尝出了一股腥咸的胭脂味。
是凤钗上的明珠,斜堕进发里,在嫁衣缎面上乱颤。
梅洲君咳呛一声,咬着珠串发怔,也正是在这一瞬间,另一道呼吸声终于浮出了水面。
有人!他在旁边看了多久?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样的气息控制能力......
没等他理清思绪,五根铁铸般的手指已然笼住他的面孔,用力往回一拨。那种带有钳制意味的摸索顺势铺展开来,从眉峰直到颈窝,梅洲君身上发热,脸孔上却笼罩着无形的寒气,仿佛钢刀发硎。
到了这地步,梅洲君再认不出对方是谁,也就白费了这几年的姘头情谊了。
“陆......唔!”
对方的虎口猛然往下一抹,扼住了他的齿关!与此同时,一条红缎带缠过了他的双眼,在脑后收紧了,灯光被隔绝在外,仅有深红的余晖闷在眼眶里。
梅洲君眼睑突突直跳,残留在视网膜中的创痛还没消散,泪流不止的同时,他本能地嗅到了缎带上萦绕的血腥气。
跟这杀胚沾边的,即便是柔丝软缎,也要开锋见血!
陆雪衾虽一言不发,但举止间的粗暴却是无可掩饰的。黑沉沉的目光横盖在他面孔上,一寸寸梳刮过去,那种无声的审视刺得他脊背发寒,心中本能地涌上一阵威胁感,哪里还记得这是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