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灼的思路简单又清晰,认真听一遍就懂了。
她握着笔,低头订正起来。
房间里的灯光温柔地洒落,贺灼侧过头看着她。
空气中飘来她身上清新的身体乳味,女孩儿穿着米白色的棉质睡衣,颊边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柔软得像没有一丝攻击性的小兔子。
贺灼攥着笔的手微微用力。
他忽略自己心头涌上的矛盾感,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关星禾是真的听懂了,等她差不多订正完时,王姨敲门送了两杯牛奶。
“先生让我送上来的。”
关星禾关了门,弯腰打开抽屉,往杯子里丢了两颗冰糖,才将其中一杯递给贺灼。
他怔楞了一瞬,才接过来。
她眼尾弯耷拉着,像是天生带着笑意。
“加点糖比较好喝。”
贺灼没说话。
或许生活太苦,他总是不习惯带着甜味的东西,
可他轻轻抿了一口,却感觉没想象中的那么差。
关星禾把糖袋收回抽屉,她抬眸,语气里有些忐忑,“你明天还来吗?”
她始终觉得贺灼只是应付一下父亲的话。
空气中散着淡淡的奶香,女孩儿的声音融进去,都仿佛带上了甜味。
少年手指微颤,没有抬头看她。
“嗯。”
他不断忽略心上的矛盾感,不停告诉自己——
自己只是为了完成关叔叔的请求。
再没有其他理由。
第6章 隐忍
国庆的七天假期过得飞快。
关城宇在假期的第三天就回了公司,家里冷冷清清,贺灼会在每一天的傍晚来给她讲题。
他很认真,但除了讲题,并不会说其他的话。
两人的关系似乎比以前好了一些,又似乎和以前一样。
潮湿的雨季随着假期悄然离去,八号那天,天空一片明净的蓝。
关星禾坐在车上等贺灼,听着司机八卦。
“小少爷那天被叫进书房,出来时候两边脸颊都红了,夫人也是狠得下心。”
他说的是关熠。
上次月考他虽然考了年段第五,但有了贺灼的衬托,也是差的。
关星禾想也知道这个好强的姑姑会怎样的雷霆大怒。
在关熠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便分开了。
他被判给了母亲,连姓也改成了关。从小到大,关熠妈妈对他寄予厚望,学业上的要求更是严格。
凡事只可第一,不可第二。
这次不但落到了第五,还被他们口中“乡下来的孩子”压在脚下,可想而知,这在关熠心中是怎样的屈辱。
车里静默,司机叹了口气,“夫人也是太严格了些,我看小少爷压力也挺大,晚上我出门买烟,看见他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呆。”
他从后视镜里见关星禾垂着眼,半晌不搭话,心里暗道不好。
人家家里的事,自己说那么多干嘛。
他赶紧转移话题,“这贺少爷怎么最近回回这么迟,是高中部放学晚吗?”
“全校放学时间都一样。”关星禾说:“可能留堂了,我们再等等。”
“好嘞。”司机应了声,乖觉的不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夕阳慢慢下落,只留下一点点微茫的光。
贺灼还没有回来。
学校门口不能停车,警卫过来敲了敲窗。
关星禾终于忍不住说:“叔叔你先把车停到远一点的地方,我进去看看。”
*
贺灼被堵在走廊的角落里。
秋夜的风又冷又长,少年浑身浸满了水,被风一吹,仿佛掉进了冰窟。
旁边的一群人笑得恶意,“国庆七天在家休息得好吗?”
“身子板还挺好的啊,上次那么冷的天,也没见你怎样。”
贺灼攥紧了拳。
放假前的那个雨夜,他被堵在厕所门口,一桶桶冰冷刺骨的水迎头浇下。
他死咬着牙,强忍着痛苦。
这群人和他一样,是学校的寄读生。但他们家里都有钱有势,当初没考上高中,靠着父母的钱,进了这所全市最好的高中。
贺灼不是本市户籍,纵使成绩优异,关城宇也只能为他拿到一个寄读生的身份。
在这所学校,寄读生仿佛一个独立的小团体,平日里逃学旷课,成绩垫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