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夏云扬来不及问他为什么还在蹲守,马上拨通了一个座机号。
那边传来一道中年男声:“您好。”
夏云扬问:“请问是玉林派出所的王所长吗?”
王所长道:“我是。您哪位?”
“我是鬼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队长夏云扬,您可以通过内网公布的市局部门私人电话来确认真假。”夏云扬不等他客套,立刻继续道:“现有两名犯罪嫌疑人预备外逃,需要贵所派人前往玉林小区第三单元701号协助控制。事发突然,现场只有我们的一名警员在蹲守,请您尽快核实并安排出警,协查令我们也会在现场补上。”
王所长愣了几秒后,很快反应过来,“好、好,没问题,我这就去办!”
挂了电话,夏云扬又给陈逍遥打:“你人在哪?”
“啊?”陈逍遥打了个饱嗝,大概是刚吃完饭,“我在市局啊。”
夏云扬说:“赶紧去打一份让玉林派出所协助调查的公文,然后开车赶往玉林小区,别让沈成凤夫妇跑了。”
“沈成凤夫妇?他们俩怎么……”陈逍遥一愣,“卧槽,我忘记通知老黄不用蹲守了!不会吧,那夫妇俩真有问题?”
“到了再说。”
“好,我这就去打文件!”
安排妥当,夏云扬快速打字给黄文添回消息:我已经通知了当地派出所赶来协助,在他们没到之前,就算沈成凤夫妇跑路,你也不要单独行动,保持安全距离跟踪就行。我和小顾、小陈也在赶来的路上,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联系。
黄文添:明白。
顾骁远就在旁边听着,惊诧夏云扬动作迅速的同时,夏云扬已经点开了语音。
语音播放,第一个出现的就是沈成凤哭泣的声音:“谁知道毛文化真的死了!怎么办?老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的话带着些许干扰视听的杂音,听起来像是隔着房门偷偷录的,怪不得会识别不了文字。
“老婆,你别着急,你别着急啊。”余勇这么说着,自己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我在网上查了,警察会把我放回来,肯定是还没有找到证据,我们只要在他们找到之前离开就没事了。”
沈成凤也是个不懂法的,一听这话,就止了哭声,“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看的全都是优质答案。”余勇说,“老婆,你快别哭了,我们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带上婷婷回阳县吧。”
沈成凤应道:“好、好……”
语音里传来的声响,显然是两个人都动了起来。
沈成凤忽然说:“等等,老公,我还没有跟店长辞职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上了高铁再说吧。”余勇说完,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安慰她:“老婆,你别害怕,那畜生死了是个天大的好事啊,以后再也没有人会伤害婷婷了,我们应该高兴才对。虽然阳县的生活条件不如市里好,但你还有我,我勤快,家里又分有田地,就算找不到工作,栽点稻子、白菜拿去卖,也不会让你们母女俩饿着的……”
语音到此结束。
第23章
夏云扬和顾骁远赶到玉林小区第三单元701号时, 黄文添、陈逍遥还有两名派出所的民警都在,沈成凤和余勇身边散落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两人瘫坐在地上, 相互紧拥着放声大哭,这份无能为力的悲伤好像感染了婷婷,连带着躺在卧室里的她也在哇哇啼哭。
夏云扬只看了一眼, 就对两名派出所的民警道:“麻烦你们了, 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领导客气了,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两名民警应了一声,接过陈逍遥递来的协查令,就往下走了。
黄文添得了他们的帮助,本来想要送他们一程,走到楼梯口又打了退堂鼓, 实在是爬不动七楼, 最后感谢几句就回来了。
四周的邻居们听到声响, 纷纷探出头来, 想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次主动向夏云扬提供信息的遛狗年轻女孩也在。
夏云扬在围观的人变得越多之前, 对两人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成凤和余勇被抓个现行,心如死灰, 踉跄着站了起来。
走到门边时,沈成凤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了, 几乎恳求地说:“等等……警察同志, 我女儿还在家里, 你让我妈把她带回去行吗?求你了,她还小, 不能一个人留在家里啊。”
夏云扬拿出手机,“您母亲的电话是多少?”
沈成凤报了一串数字,夏云扬拨通后,只说他们夫妇俩需要到市局协助调查,其余的没有多提,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她母亲就从枫林小区赶过来,抱走了婷婷。
婷婷被抱出来的时候,夏云扬第一次看到了这个还不到半岁的女婴。
圆滚滚的小身体,粗胖粗胖的手指,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是两颗葡萄,特别讨人喜爱,唯一令人不忍直视的是,她白嫩嫩的脸上多出了一道横跨半个额头的伤痕。
夏云扬记得,遛狗的年轻女孩曾经说过,这是婷婷在学步时摔的。
摔出了刀割的痕迹。
夏云扬和顾骁远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毛文化是我杀的。”
余勇坐在审讯室里,没有半点挣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毫无根据地认为夏云扬的出现,一定是因为掌握了所有的证据。
夏云扬没有放过他亲自给出的机会,还是那一套说辞:“讯问需要记录,请你把杀害毛文化的整个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一遍。”
“六月二号那天下午,我妈带着婷婷出去乘凉,像往常一样,把婷婷放在旁边,然后去跳广场舞,但是……”余勇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酸的情绪,“但是等我妈跳完广场舞,把歌关了,才发现婷婷哭得厉害,过去一看,婷婷躺在婴儿车里,整张脸都是血。”
“我妈吓坏了,赶紧抱着婷婷跑去最近的医院,连鞋都跑掉了一只,到了才通知我和我老婆。等到我们请假赶过去的时候,医生已经给婷婷清洗干净血迹,也缝了针,却告诉我们,让我们去报警。”余勇说到这里,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他说……他说婷婷不是意外受伤的,而是有人拿着刀,硬生生划破了她的额头!”
顾骁远打字的手指僵硬得厉害。
夏云扬后仰靠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出口的话依然平静,“你报警了吗?”
“没有。”余勇的眼里已经失去了光芒,“我知道是谁干的。”
“谁?”